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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和记(64)+番外

……

圆润将一切据实以报,我啼笑皆非,恨不得仰天长啸。所幸长久以来听谣言听习惯了,这些无关痛痒的传闻在我看来就像唱戏一样,依依呀呀嘤嘤嘤……

***

这日午后,苏越清又被舅舅招去议事,我惆怅地横在床上午睡,暗自盘算如何才能让他消气。想着想着,不由得闷闷不乐地啃被角,心中浮起一阵阵的明媚忧伤。

没过多久,只听一阵脚步声——不知何故,今日他竟回来得格外早。

我迅速整出一双朦胧的泪眼,作楚楚可怜状仰望他。他却视若无睹,淡定地净手,淡定地坐在案前,淡定地拿起书卷看起来。

逼我使出杀手锏!

说时迟那时快,我忽然捂紧胸口,哼哼唧唧嚷起来:“哎哟疼,哎哟疼……”

苏越清顿时脸色大变,立马甩下书卷过来,焦急道:“瑶瑶,你怎么了?哪儿疼?”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哪儿哪儿都疼……”我痛苦地将浑身上下指了个遍。

“怎么会这样呢?今天吃了些什么?别急,我看看。”他搭上我的手腕,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他的手,泪汪汪道:“因为你不理我……”

46呸呸呸

他的身子僵了僵,恼嗔我一眼,甩袖就要走人。我费劲地把他拽回来,别看本王平时弱质纤纤、手无缚鸡之力,但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很威武的。

他脚下趔趄两步没站稳,堪堪跌坐在我身旁。我立马抱上他的胳膊蹭了蹭,嘟囔道:“越清,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对我不理不睬吗?那天那么做真的是逼不得已,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回吗?你再不理我,我真的要伤心欲绝了,呜呜呜,了无生趣不能活了……”

我眼一闭心一横,索性整个人都赖到他身上了。俗话说的好,想要泡到俊儿郎,焉能不会耍流氓!本王的脸皮早就被狗吃了!

静默,一时间帐内陷入静默,苏越清默不作声。很久之后,他仍然硬邦邦地定在那里,毫无动静。我的心怦怦直跳,生怕他再也不吃我这一套,无奈之下,只好另寻出路。谁知,他一声叹息,将我朝怀里拢了拢,叹道:“哎,你呀你,真是拿你没办法……”

嘿嘿,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我喜滋滋地睁开眼睛,试探道:“你不生气啦?”

他轻哼一声,别扭地瞟我,凉凉道:“你与袁君华月下私会,我能不生气吗?”

月下私会……

我不由得嘴角抽搐——搞了半天,原来他是吃醋了。

我囧囧有神地解释说:“越清,你误会了。我只不过跟他说了一个故事劝他撤兵而已,并没有搞什么私会。”况且,你见过好几千人一起私会的吗……

“我知道的,你说故事给他听,然后他就撤兵了。”

我尴尬地点头,搓手道:“是这样没错……”不过,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感觉怪怪的呢?

苏越清不咸不淡地说:“你给他说了什么故事,不妨也说与我听听?好歹你一声‘苏大哥’唤我八年,不要因为他是你的妃君就厚此薄彼。”

矮油!

好大的醋味,吃醋的男人简直萌翻了!我心中淫、笑,还要强装淡定道:“我用话本里的一个故事暗示他的身世。”

“身世?”他的眸中疾速掠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快得我来不及捉住。

“袁君华的家传玉佩上印有拓跋皇室的苍狼图腾,我翻阅典籍,这块玉佩应该是属于当年清河王三王子元曦容,这些都是史实。话本里说,元曦容将玉佩赠送给自己的爱慕的姑娘,可那位姑娘却并没有嫁给他。可巧,这位姑娘正是慧娘,慧娘与萧统育有一女,后来这块玉佩便传到了她女儿手中。我暗示袁君华,他极有可能是元曦容或者萧统的后人。”我将玉佩递到他手中,他皱眉细细观察,神色颇为复杂。

“这回你相信了吧?不生气了吧?”我又笑嘻嘻地挨过去,双手攀上他的肩,顺势将他推到,“不生气就亲一个吧……”

于是,某人羞涩地红了脸。

将他好一番调戏之后,我满足地笑道:“越清,你这么搂着我,会不会感觉其实搂的是别人?”

他忍俊不禁,说:“不会,我会认骨术。”

“哦,那是不是我化成灰你都认得?如果我哪天容貌全毁,你还会不会认得我?”

苏越清嗔我一眼,淡定地说了两个字:“呸掉。”

“好嘛……”我意识到自己失言,“呸。”

“三次。”

我:……

“快。”他做抽身离开状……

“别别……”我拉住他,听话地啐一口,囧囧有神地说:“呸呸呸……”

自那日以后,袁君华便彻底没了消息。有传闻说他大病一场,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也有人说,他因私自撤兵被魏恪忠狠狠责罚,并削去兵权,闭门思过。

不管哪种,都如火上浇油一般令本王的负罪感与日俱增,“蹭蹭蹭”一路飙升。

袁君华啊……说起来,他还是本王的妃君,本王究竟该拿他怎么办呢?

那晚御林军大获全胜,七千神威军折损过半,元气大伤。魏恪忠生性多疑,这回他彻底猜忌上了袁君华,想来也不愿再重用他,满朝上下再无良将,他此举无疑自断一臂。

输掉了几场战役,又群龙无首失去主心骨,原来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神威军士气一萎再萎,估计也差不多了。

如今老狐狸只敢龟缩在城里,紧闭城门,与我们打起持久战。偏偏粮草要道又被御林军控制,城内没有粮草来源,相信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苏越清说,魏恪忠与遥辇国南院大王耶律澈串通,曾约定对战之时向耶律澈借兵三万,日后他登上帝位,便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遥辇国。可不知哪里出了纰漏,耶律澈并没有如约借兵给魏恪忠,可笑的是遥辇国内部竟也有人闹起叛乱,只怕此刻他们早已自顾不暇,断然没有闲情逸致再来插足姜国的闲事。

其实,我最关心的还是皇上的安危,恨不得每天定时上香请求佛祖一定要保佑皇上龙体无恙,说真的,当年向月老求姻缘时都没如此虔诚过……

***

独拥佳人一夜,清早醒来,身旁已空无一人。我的心情却是不可言明的好,真真是神清气爽,这个这个通体舒畅,那个那个心情愉悦。站在营帐门口,我惬意地伸懒腰,欢乐地向阳光问早安。

圆润远远地溜过来,喜气洋洋地对我说:“王爷,奴才听说昨夜城里发生暴乱,百姓们因为没有粮食,纷纷起义反抗,要求打开城门。神威军与百姓发生肢体冲突,这会儿城里乱成一锅粥。苏公子和王大人打算趁火打劫……啊不,趁此良机带兵攻城门,相信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我拍了拍圆润,笑道:“哎呀,圆润,这个墙角听得真好,甚合我意。快去收拾收拾,准备打道回府。”

圆润道了声是,转眼间又脚底抹油溜走了。

照此看来,老狐狸逼宫不成,神威军兵败已成定局。袁君华是老狐狸的心腹,这次又带兵遣将,以实际行动支持老狐狸的谋反之举。若是将来定罪,只怕他也是跑不了的了。

这样不行,本王要想个办法给他脱罪才行……

整个上午苏越清不知去向,原以为他被舅舅喊去讨论攻城战略,谁知舅舅也派人满世界地找他。我依稀记得今早朦胧之中,他好像告诉过我他要出去,不过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他说去哪儿。

午饭时分,他终于回来了,还主动将攻城之事说与我听,不过他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颇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我满脑子都是如何保住袁君华,是以也没有兴致开口询问他。

两人皆是满腹心事,这顿饭吃得神思不属心不在焉,再可口的饭菜亦是食之无味。末了,他叮嘱我道:“好好呆着别乱跑,若是一切顺利,晚上便能带你回府。”

我乖巧地点点头,俏皮地在他的脸颊上偷了一吻,道:“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他深深地凝望我一眼,清亮的眸中似有千言万语,话到唇畔,仿佛又被万般不得已的苦衷生生逼下去。

我:“?”

他:……

苏越清离开后,我百无聊赖地翻阅书卷,顺便思考如何打发时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我以为是圆润,不想抬眸看见的人却是许久不曾照面的舅舅。

“瑶瑶啊,最近身体怎么样啊?”舅舅笑得很慈祥,让我蓦地生出一种回到孩提时代的错觉。

我干笑两声,客套道:“还好还好。”

“嗯……”他走近两步,随手翻了翻我方才阅读的书卷,颇有些惊诧道:“哟,这是《鬼谷子》嘛?我记得你以前不爱看这些书,如今倒是转了性,嗯,如此甚好。”

我委实不懂舅舅此话是要向我传达什么意思,憋了半天只憋出几个不太自然的字:“哈哈,还好还好……”

他迅速抬头看我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将书卷摆好,笑道:“反正迟早要看的,早些看也好,免得日后太过辛苦……”

“呃,还好啦。”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我顶讨厌读这些兵书,大约莫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我记得那时父王老逼我研读兵书,他专门请来一位先生来讲课,武经七书倒背如流不够,还要能引经据典、信手拈来。说实话我真不明白父王用意何在,我一个姑娘家一不用理朝政二不用上战场,学这些打打杀杀的不知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