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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傅(10)+番外

元君意沉吟一瞬,似笑非笑道:“那便拭目以待吧。”

我定了定心神,低头喝茶,不再看他。

没过多久,妍歌起身走到圣驾跟前,拜下道:“皇上,臣女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少傅大人今早与臣女相约比试箭术,眼下猎熊大赛刚开始,等待的时间很是漫长,臣女恳请皇上恩准我们比试,权当为大赛助兴。”

相约……我呸,我分明是被胁迫的!

皇上微微一愣,问我道:“戚爱卿,你何时学会了箭术?”

我本想说太子平日射箭时跟着学了一些,转念一想,我这分明是稳输的节奏,若说傅谅教我,万一连带他一起被嘲笑便不好了……虽说他时常坑我,但我却不能坑他,想来也是心塞。

那么我就这样说了:“回皇上,微臣不会。但妍歌公主乃是我朝上宾,她的要求微臣不敢不应。公主自幼习箭,想必箭术非常了得,微臣若输给她,也是心服口服。微臣怎么样并无所谓,只要公主开心就好。只是,还请皇上不要责怪微臣失了大齐的颜面。”

我主要传递两个意思:第一,是妍歌要与我比,我答应只是出于无奈;第二,我不会箭术,输给她一个高手并不丢人。既是撇清了关系,也为自己找了台阶。

妍歌这我这番话被气得七窍生烟,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却碍于皇上与元睿的面不好发作,只得咬牙忍下。我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告诉她:话不是只有你会说哟╮(╯▽╰)╭

元睿大约是猜到了前因后果,干干笑道:“少傅大人言重了,哈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我的心思自是瞒不过皇上,他笑睨我,道:“既是如此,来人,设靶。”

直到站在台下开始比箭,我方知道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我看了看自己的靶,复看了看妍歌的靶,很是不解道:“为什么微臣的靶位比公主的远一倍还多?”

“因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我:“……”

妍歌笑容娇艳,不疾不徐地往手上缠绕绷带,道:“少傅大人,你不是不怕输么?怎么输又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我已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却终究逊她一筹,看来做人真是不能太高估自己的无耻程度。她的意图根本不在比试,而是要让我难堪。

我气极反笑道:“那还比什么?公主不如自娱自乐来的痛快。”

她从侍卫手中接过弓箭,挽弓,搭箭,瞄准,语意轻快道:“少傅大人此言差矣,什么都比不过赢你来的痛快。”

我真是不懂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么,我从未听他如此赞赏过一个……女人!”话音落下,只听“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去,稳稳当当地插在靶心。妍歌收起长弓,满意地拍了拍手,转眸对我道:“少傅大人,到你了。”

他?

我心下狐疑,侍卫递来长弓和一支羽箭。事已至此,我只得无奈地接过,心道只要不脱靶也不至于太丢人,遂在脑中飞速回忆起昨日傅惟教授的射箭要诀: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身子微微向前倾斜,瞄准,箭镞略高于靶心,下颌微含。

我正当屏息凝神,恰在此时,忽然望见不远处的丘陵上冒出了几点黑影,乍一看像是人,却又不甚分明。

秋虎原方圆百里之内早已便全部清场,绝没有外人可以进入,而比赛刚开始没多久,若说是有人德胜归来,似乎也不太可能。那会是谁?

妍歌显然也注意到了黑影,惊讶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我看了看身后的高台,吩咐侍卫道:“不管是什么,护驾要紧,下令所有人全面戒严。”侍卫道是,迅速退下。

“公主,安全起见,您还是先回吧。”

妍歌咬唇,倔强道:“比试尚未结束,我怎可随意离场。再者说,你都不怕,我会怕?要回去你先回去。”

我翻了个白眼,心道反正我劝过了,你自己不怕死我也不拦着,遂不再多话。不多时,侍卫如潮水般涌了过来,拔刀搭弓,气氛陡然凝重下来。

下一瞬,愤怒的嘶吼声在平原上空回荡不息,伴随着笃笃马蹄声随风传来。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心跳若擂鼓,暗叫不妙。

身旁有人高声道:“糟了,是黑熊!”

☆、第10章人生为何如此艰难(4)

侍卫统领道:“弓箭手准备!”

只眨眼的功夫,几道黑影已然靠近了不少。我定睛细看,急忙喝止:“不能射!那是太子殿下!”

只见傅谅浑奄奄一息地趴在马背上,浑身是血,两名同样受了伤护卫一左一右护着他飞驰而来。身后,一只黑熊正疯狂地追逐他们,间或发出骇人的怒吼声。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所有人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我按捺住狂跳的心,镇定地吩咐统领道:“快送妍歌公主回去!即刻派两支队伍从左右两侧包围过去,以最快的速度隔开世子与黑熊,将那黑熊迅速击毙!留下十人在此接应太子,其余人速去护驾!”

妍歌虽不服气,却也知道事关重大,只得在侍卫的保护下不情不愿地走了。

统领迟疑道:“戚大人,您要不要也避一下?”

“我身为太子少傅,太子仍在危境,我如何能避?你快照我的话去办,若是迟了,太子有个三长两短谁担待得起!”

统领噤声,立即照办。

我登时就有了种噩梦成真的悲怆之感——就知道会这样,不整点幺蛾子出来简直不是傅谅……

前去救援的侍卫迅速包围了黑熊,奈何那只黑熊竟像是发了狂,根本拦它不住。它的眼珠鲜红若血,咆哮着,疯狂地向周围的人发动攻击。伴驾的侍卫乃是精挑细选,大内顶尖高手,在黑熊面前却也是无可抵挡。一声声惨叫破空传来,如箭般戳刺耳膜,堪堪教人心惊肉跳。

傅谅加快挥鞭,马蹄声愈加急促,很快便脱离了险境。他几乎是连滚带爬摔下马背,不知道究竟伤了多少,护身的玄铁铠甲碎了,玄色锦袍也早已被鲜血浸染,晕开深深浅浅的痕迹。

我急忙迎上前去扶他,他的脸上沾满血污,毫无人色,薄唇惨白如纸,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显然是极力忍耐疼痛。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催人欲吐。我本有些晕血,此刻也只能强忍住胃中不适,搀扶着他,艰难地朝看台跑过去。

十名侍卫拔刀护卫,另有两名人下来接应,一人将他背了起来,另一人护住他,我终是舒了口气。

傅谅张了张口,说出的话支离破碎,“玉、玉琼,我不……”

我温言道:“殿下,您先歇会儿,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好吗?”

他点点头,似是精疲力竭了,终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孰料,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那只黑熊己将数十名侍卫放倒,再次向我们这边狂奔而来。

高台上,皇上急怒交加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救太子!”

弓箭手们迅速搭弓射箭,同时,手执西洋火枪的侍卫们齐齐向黑熊射击。听得几声巨响,黑熊受了伤,浑身上下插满羽箭,发出愤怒而凄厉的嘶吼声。奇怪的是,这一切攻击根本没能拖缓它的行动,反倒教它愈显凶恶之相。

眼看黑熊快要追上来,我急得满头大汗,忙催促那名背傅谅的侍卫,“快点!你先带太子殿下上去……”话未说完,伴随着一声怒吼,后背传来一阵皮肉撕裂的剧痛,几乎就在一刹那间,尖锐的痛楚瞬间席卷过我每一寸肌肤,宛若遭受凌迟一般,几欲昏厥。

脚下一个趔趄,我猛然跌倒在地。头顶上,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笼罩而来。我有一瞬疼得无法呼吸,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恍然间,有人大声呼喊我的名字,背上一沉,似是谁覆在了我身上,迅疾而来的负重感倒使得痛感淡了几分。

“玉琼,你怎么样?”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意虚弱而炽热。

我艰难地摇了摇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眼前依稀是有无数人影在晃动,随驾的侍卫倾巢出动,带着铁索与铁网飞速赶来,马蹄声、呼喊声、嘶叫声交织成一片,嘈杂而混乱。

我的眼皮像是灌了铅那般,无论如何都睁不开了。渐渐地,周身的一切都陷入静默,意识也渐渐涣散开去……

***

秋夜。

一轮孤月高悬中天,月光惨淡而寂寥。已是更深露重时,乌瓦重重,霜华映天,四周万籁俱寂。

屋外,北风呼啸,院中树影婆娑,沙沙作响,仿若幢幢鬼影。寒意如同鬼魅般透窗而入,悄无声息地弥散开来。

我瑟缩在被子里,嗫嚅道:“娘,我冷。”连日的高烧烧得我浑身瘫软,然,此刻却精神大好,甚至有些莫名的兴奋。

“玉琼乖。”娘亲轻柔抚摸我的额头,附身亲了亲我的脸颊,笑道:“待会儿就不冷了。”她双唇泛白,手也不似往常般温暖,冰凉一片,好像带了一丝颤抖。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她小心地将门窗关紧,拴牢,从盆栽底下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雕花木橱,取出一只铁盆和一个包裹。

我好奇地望着她,“娘,你在做什么?爹爹呢?他为什么最近都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