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16)

但许是顾宅不知道多久没这样热闹过了，叶梓并没有制止两人的胡闹，顾宅的下人们也都乐呵呵地跑来围观，甚至到最后有几个年轻爱玩的小姑娘也参与了“战场”，

一向诺大冷清的客厅，此刻竟热闹得像个游乐场般。

当天晚上他们闹到了很晚，周越池便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顾棪虽然嘴上说着不同意，但还是让管家准备了客房。

当然顾棪留周越池住下来，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感情在，另一方面也是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叶梓的房间没有专门连着卧室的书房，他睡前总是习惯先去书房坐会，等看书看累了才慢悠悠地回房间洗澡，或者在半路被顾棪拐走去做别的事。

那晚叶梓看完论文回房间，途中刚好碰到了在露台抽烟的周越池。

“周大哥，还没睡？”叶梓走上前推开了露台的门。

周越池坐在沙发上，见叶梓来了便往旁边挪了挪：“小叶子，来，陪哥坐这聊会。”

叶梓点点头落了座。

“毯子披上吧，一会要冷的。”周越池拿了块羊绒毯递给叶梓，似乎是打算促膝长聊一番。

“谢谢。”叶梓接过羊绒毯道了声谢：“周大哥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有，当然有，你这么聪明我也不打算瞒你，不过来支烟吧，我们先随便聊聊。”说着周越池便往叶梓手里塞了只烟，叶梓也没拒绝，就着周越池的火点燃了香烟。

袅袅烟雾逐渐在两人之间升起，像蒙了层纱般模糊了两人的轮廓，也模糊了白天对彼此的戒备。

周越池比顾棪还大几岁，从小看着叶梓长大，也算是叶梓半个小长辈，他平时对顾棪可以嬉皮笑脸地胡闹，但对叶梓还是得“装模作样”一下。

只是他还不够老谋深算，刚对叶梓嘘寒问暖没几句便被勾出了话。

“其实你哥还是挺疼你的，你没理他的这半个月，他可是天天打电话给我倒苦水啊，什么我们家叶子长大不要哥哥啦，因为哥哥说错话就不理哥哥啦，哎哟喂，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周越池边说边夸张地搓着手臂，叶梓却只是笑着吸了一口烟。

“叶子啊，我也知道，顾棪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你当我是大哥，那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顾棪呢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是对你是真心的，你看啊，你现在只要顺着他点，他什么东西不给你，星星月亮都能给你摘下来！”

周越池接着说道：“对，你那会出国呢，他是混账了点，为了那点破遗产闹得鸡飞狗跳。不过这几年过去了，他也认清了自己的心，觉得还是喜欢你想真心待你好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嘛，渣男也有回头是岸的一天，我看你也不是对顾棪一点感情都没有，不然你们就这么凑活着过日子得了，那点陈年旧事也都忘了吧，别折腾了！”

周越池滔滔不绝说了一堆，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让叶梓跟着顾棪好好过，别说叶梓这么聪明的人了，普通人一听也知道这话绝对是出自于顾棪。

“周大哥……”叶梓等对方说完才缓缓开了口，夹着烟往玻璃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遗产的事，我哥他要也是应得的，我不姓顾，本就没想着拿顾家的一分钱。”

“那你是在意什么？”周越池揣着明白装糊涂。

“周大哥你这是套我话呢。”叶梓隔着烟雾笑了下。顾棪对他将近病态的控制欲，连没见几面的左亓晟都能看明白，周越池又怎会不知道他在意什么呢。

周越池之所以这么问，一是想让叶梓把事情说出来骂个痛快，是真心为叶梓好，二也是想顺势说出“我会劝劝顾棪”的话，实则间接表达顾棪的让步。

顾棪知道这话自己说没什么用，便找来周越池做帮手。

周越池被戳穿，尴尬地笑了下：“小叶子，你哥喜欢折腾我，你就饶了我吧，你们两日子一天过不好，我就一天没法逍遥自在，你看呢？”

叶梓深吸了口烟，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好，我答应你。”

周越池松了口气。

“但是周大哥，我也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周越池：“？？？”他心才刚刚放下，这会又提回了嗓子眼。

“当初遗产的这件事本身，我是没在意过，因为只要顾棪开口，我是一定会答应他，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用我母亲的治疗来要挟我，你知道我当时……”

叶梓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过么……”

周越池：“……”

叶梓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周大哥，我还不懂情|事的时候就跟了我哥，成年之后就跟他上了床，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弟，情人，家人，但他是怎么对我的？他怎么可以那么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