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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舟市局(37)

作者: 苏一恒 阅读记录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我男人犯了什么事?为什么死得这么早?!扔下我们孤儿寡母!我几十年勤勤恳恳,受尽多少苦才把儿子拉扯大,为什么又遇上了车祸?!什么善恶有报!什么是善、什么是恶?!都报到我头上来啊!都报到我头上来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回响在看守所空荡荡的幽长走廊里。

待到方芳带着值班医生赶到的时候,只见郭兰涛已经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经过一夜的抢救,郭兰涛总算没有直接一命呜呼。但看着ICU里吱哇乱叫的仪器、如蜘网交织的管线和散落在床头柜上的病危通知书,刑侦队的大伙儿是不指望近期能在从她身上找到什么线索了。

方芳在医院ICU门口守了一夜,形容憔悴。李允彬在她旁边也守了一夜,刚刚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下楼买早饭去了。

李允彬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从家里赶过来的全一峰。方芳见到他们,稍稍坐直了身体,一脸沮丧地说:“峰哥,对不起,都怪我把握不好……”

全一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怪你,谁也没料想到她对那两人的反应会这么大。有了这次经验,下次肯定能做得更好。来,守了一夜你也累了,换班的同事快到了,你回家休息休息。”

“你们是不是要回队里看昨晚的审问录像?我跟你回去!我不困。”

对于队员的积极性,只要不太过分,全一峰还是比较纵容的。半小时后,他们仨一起回到了刑侦大队,召集全员一起研究昨晚郭兰涛的审问录像,连身在学校的季廉也通过视频联网参与了进来。

审问前后不超过三十分钟,全员前前后后反复看了三遍,除了知道郭兰涛已经将她手头上曾氏兄妹的所有痕迹都销毁以外,一无所获。

当视频播放到第四遍的时候,方芳突然喊了停。她指着当时因为被提到了儿子,而变得消沉的郭兰涛说:“就是这里,在现场的时候我还没觉出什么不对劲儿,但是刚才四遍听下来,我越听越觉得不对,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过度了。”

是啊,经方芳这么一提醒,好几个队员都反应过来:

为什么郭兰涛当时会这么坚定地认为,无论她招不招供,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儿子了呢?如果她说的是她儿子早就没有机会再见到她,那是很好理解的,毕竟植物人的状态已经持续了这么多年。但她却是反过来说的,这就不太合理了。因为只要她供认了犯罪团伙其他成员的信息,理论上来说她想见儿子还是有机会的。

难道她自知犯了其他情节特别恶劣的罪行,根本不可能从轻发落?但是她说“早就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这个“早就”又怎么理解?

大伙儿在各自的位置上凝神苦思的时候,电脑音箱里传来季廉低低的一句:“但是,万一,躺在疗养院的并不是她儿子呢?”

季廉的一句话,让在场的诸位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时,安静的会议室里,仿佛只回荡着交织的心跳声。

全一峰第一个回过神来,对王富说:“你跟我马上走一趟疗养院!”

第18章 踪迹

郭兰涛的儿子名叫刘义诚,45岁,5年前因车祸造成不可逆昏迷,也就是通常说的成了植物人。车祸当年情况稳定后从市六院转移到青江疗养院,一直持续到现在。

李允彬没能从交警部门的记录里找到当年的那场车祸记录,但是根据上个月方芳他们从热心市民仝阿姨那里得到的信息,郭兰涛当时获得了一大笔赔偿,所以也不能排除当事人私了的可能性。

全一峰和王富在疗养院见到刘义诚的时候,已经不能够将眼前的病人跟他们手头上的照片联系起来。虽然在专业机构得到较好的照料,但常年卧床,刘义诚的整个躯体已经活力尽失。但比起四肢,更加严重的是他的脸庞,明显是遭受过大面积烧伤,原本的五官已经很难辨认。

“嘶——”,王富在疗养院的院子里点了根烟,烟燃尽了他也没抽上一口,夹着烟的手指被烫了一下。他龇着牙抽了口气,原本就紧皱的眉头都疼变形了。

他们来的时候以为基本上就是收集个指纹什么的,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但刚刚才发现躺着的那位原来不止脸部被烧伤,双手的烧伤程度也并不比脸部来的轻,一个指纹都没能留下。因此他们唯有重新走程序申请提取病人的DNA信息,这样一来回,最少也得大半天时间了。

王富刚刚就是寻思着这事情出了神,他想如果疗养院的这位真不是刘义诚本人的话,那这把人脸给烧了,把指纹给毁了,做得出这种种恶行的,这帮子歹徒也太TM丧尽天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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