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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快醒醒/只怪圣僧太妖孽(3)

我顿觉有些伤感,不禁心中悲叹,果然我的人品还是太差吗?

冰凉的河水顿时充斥了我的眼耳口鼻,激得我浑身的伤口疼痛难当。脑中“嗡”的一响,旋即便意识全无,唯感左腿抽疼得厉害,如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我的腿死死拖拽。我用尽全力扑腾啊扑腾,无奈身子却一直往下沉,好像要沉向那无边无尽的深渊。

我绝望地想,这回,真的要归西了……

意识迷蒙之际,我仿佛听到“噗通”一声闷响,无数星星点点的水珠子在身周飘散。

只觉腰间骤然一紧,下一刻,双唇被那温凉柔软的物什所覆盖,一口气自那人口中渡来,绵长而柔缓,教人心旷神怡、通体舒畅。

神智外出遨游了一遭又回到体内,我顿觉灵台清明,不由缓缓睁开双眼。

嗳,天下竟有如此漂亮的眼睛,恍若漫天星斗悉数溶于其中,便是东海夜明珠在他面前也是要失去颜色的。

奇怪,好生奇怪,我为何我觉得这双眼睛如此熟悉?恍若朝夕相对,而后阔别良久,今日再度重逢。

那人忽的加重了臂上的力道,我的身子完完全全与他贴在一起。莫名的酥|麻之感如春风吹拂,瞬间袭遍全身。那双眼眸如有勾魂摄魄的魅力,须臾,我将疼痛与挣扎统统抛诸脑后,只是一瞬不瞬地将他望着,跟随他的气息慢慢调整呼吸。

四周万籁俱寂,时光仿佛在此刻停滞。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只是眨眼的功夫,兴许有半晌那么长久。那人抱紧我猛地浮出水面,复将我妥妥帖帖地放回岸上。我一个激灵倏然回过神,如释重负地大口喘气,连连咳了几声,道:“多、多谢壮士搭救!”

羊脂发束绾起墨玉般的乌发,余下几缕湿淋淋地披在肩头。他着一袭青衣,洒然而立,堪堪比江南紫竹愈加挺拔颀秀。剑眉斜飞入鬓,狭长的凤目似挑非挑,绛色薄唇略略勾起。晶莹的水珠自他白玉般的面庞上滚落,竟给人一种类似于“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的曼妙感觉。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天下竟有如此这般翩翩佳公子!即便浑身潮湿甚是狼狈,然,举手投足之间,那股清峭出尘的气度却分毫未减。

含笑的视线在我身上打了个圈,面上闪过几分了然之色,“果真是你……”

嗳?

“壮士认得我?”我奇道。

那人自岸边的竹篓中取出一块干净帕子递与我,道:“姑娘,生命诚可贵,下次切莫再做自寻短见的傻事了。”

我讷讷地接过帕子,辩解道:“壮士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自寻短见,我只是在寻找记忆。”

他不慌不忙地拭去额角的水珠,饶有兴致道:“寻找记忆?”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道:“近来,小女子将以前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甚是苦恼。今日听人说起,大脑缺氧时或许可以恢复记忆,这便前来一试。不曾想下水过猛,腿抽筋了,多亏壮士出手……相助。”说完这话,我忽觉面颊微微发烫,又抬眸偷望他一眼,心口跳如擂鼓。

方才那一吻,虽说是为了救我而渡气,可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众:啊呸!圣僧说了都是浮云)。若要说他轻薄于我仿佛也不大妥当,看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我怎的感觉好像是自己占了便宜……

正当我这心思百转千回之际,却听他玄妙道:“姑娘言重了,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其实,人生在世不过白云苍狗,一切有如梦幻泡影,镜花水月,诸般皆是幻象、皆是浮云。姑娘何必对于过去之事耿耿于怀?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我呆了呆,旋即茅塞顿开道:“壮士言之有理,从前是我狭隘了。”

等下,出、出家人?!

当时我就震惊了:“壮士,你你你方才说,你是出、出家人?”

团子头的嚎叫声远远传来:“师父找到女施主了!快看,他们在那边!师父!”

他微眯凤眸,立掌念了声佛,似笑非笑道:“贫僧不才,正是大雷音寺主持,法号希音。”

作者有话要说:菇凉们,补齐啦~~

一直不知道如何给圣僧定位,所以他这个出场我修了好久,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不知道菇凉们喜不喜欢这个妖僧~\(≧▽≦)/~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我真心觉得这句话格外适合小梅~~

告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啊~~

送上一张美图,祝菇凉们桃花朵朵开\(^o^)/~

☆、第二章

“希、希音圣僧……”我已然惊得目瞪口呆。

“正是。”他不急不慢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可他……

我吞了口口水,这厮生得如斯好皮相,若是放在民间,不知会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这般青年才俊竟早早看破红尘皈依我佛,真真是个暴殄天物。

话说回来,为何满寺皆是光溜溜的脑袋,独独他一人乌发如墨?难不成因为他是主持圣僧,这才有特殊待遇的吗?大家都是和尚,圣僧就不用剃度了吗?我略略脑补了一下他剃度以后光溜溜的脑袋,一时颇为纠结。

不待我回过神,希音便将湿淋淋的我横抱起来,在一群脑袋的大呼小叫声之中踏进大雷音寺的大门。

我勾着他的脖子,从这个角度将将能望到他玉琢般的侧面。春晖洒落,那股莫名的熟悉之感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一时间,胸口突突跳得厉害。

莫不是……我从前见过他?

“我脸上可是长了什么东西?”希音睨我一眼,淡笑道:“姑娘为何一直盯着我瞧?”

“没、没有。”我心慌意乱地垂下脑袋,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眸。

他将我端端正正地放在房中的竹藤椅上,道:“你在冷水中浸泡许久,眼下你的伤势尚未痊愈,千万不能着凉。热水已经备好,你赶紧洗漱一下。”

我犹自沉浸在方才的怔忡之中,呆呆地抬起头将他望着,良久不得言语。

“有什么问题吗?”他挑眉笑睨我。

我呆了呆,立马调整面部表情,正色道:“没有。”

“我稍后过来替你诊脉。”丢下这句话,他便扬长而去。

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下滋味万千。然,转念一想,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貌有相似并不奇怪,或许从从前见过与他想象之人,如今失忆了便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嗳,是我多想了。

***

泡在热水里,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浑身上下的伤口皆是针扎火燎般疼得厉害。我一边龇牙咧嘴地倒抽着冷气,一边在心底骂了声娘——这个澡洗得未免也太过艰难困苦了。

一切收拾停当,我换上一身干净的布袍,推门而出。

希音手提竹箱,正月白风清地静立在小院中。有风轻送,桃花纷纷而落,若漫天花雨款款而落,花瓣肆意点缀在他的肩头。薄唇微抿似勾非勾,眉梢入鬓似挑非挑,也不知是人入画还是画描人。

这人明明长了一张招桃花的脸,却偏要来当圣僧……他是想逆天吗?

我一时怔忡,手扶门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举手投足之间有一副不可言喻的高贵娴雅之气。

“过来。”他招了招手,旋即一撩衣袍,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凳上。我甚是听话地点了点头,这便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慢吞吞地坐他对面坐定。

希音取出一个食盒推到我面前,道:“来,先把这姜汤喝下,祛寒。”

热气腾腾的姜汤携来一股辛辣呛鼻的气味,我委实不喜这味道,胃里不禁有些波涛汹涌。我踯躅一瞬,遂大义凌然地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一时间,如有一道烈火从嘴里一路燃烧到腹中。

谁料,这厢我灌得太猛,喉头一个咯噔便呛得连连咳嗽,咳得撕心裂肺,恨不得连心肝脾胆一齐咳出来方才爽快。

那双凤眸之中漾出几分笑意,希音甚是贴心地替我顺了顺气,道:“慢点喝。”

我一边抹泪,一边勉强道:“多、多谢圣僧……”

“姑娘不必言谢,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语毕,他复从那竹箱中取出一些瓶瓶罐罐和一个精致的小布包,道:“请姑娘转过身将上衣褪去,我好为你上药。”

我的眼皮抽了抽,似有一把火从耳根后燎起,一路将我的面颊都烧得红红火火的。“这、这……难道寺里除了我没有其他女性吗?”纵然是对方是和尚,到底也是个男人……

“没有。”希音答得风轻云淡。

这……我残念地僵在原地,一手来回磨蹭自己的衣衫,喉头如被堵住似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谓医者父母心,姑娘不若将我想做你的父亲或是兄长。况,出家人四大皆空,入目之物不过幻相,是以姑娘无需介怀,还是治伤要紧,毕竟那河水并不十分干净,若是伤口感染,恐怕会引起并发症,届时便麻烦了。”顿了顿,他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若姑娘实在不愿由我来上药,我可以吩咐戒色戒酒他们来做。”

我噎了噎,眼前浮现起葫芦脑袋和团子头的脸,忙不迭摇了头。再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觉得甚有道理,遂默默地转过身去,默默地解开衣扣,默默地将衣衫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