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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皇妃(120)

宫婢接过海遥递来的碎瓷片,飞也似的退下去。

海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一股凉风灌入,她深吸一口,平静地道:“你我之间情分已绝,没有必要再履行夫妻义务。”

大典之后,他和她回到椒房殿,两人面对面坐了整整三个时辰,她没有说一句话。他明白她的意思,却不愿意轻易放弃。他想在夫妻间骨血相融的那一刻向她道歉,想坦白地告诉她,他再不想舍弃她了,在他心中,她与江山一样重要。

可是,她居然说,他和她的骨血相融是履行夫妻义务。之所以同意做他的皇后,她只是在履行她为人母的义务!

透过缭绕的烟雾,刘邦忽然想起灞上的那一晚,她特意找来了香炉,她极其温柔……这一切的一切似乎还在昨天,可眼前,站在他面前的她,除了冷漠还是冷漠,他对她来说,只是她孩子的父亲,仅此而已。

刘邦只觉得胸闷欲裂,他要的不是这样的她,他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放开她。念头一起,他霍然起身,大步走向海遥,双臂搂在腰间,下巴抵在肩上,“海遥,忘掉以前的不愉快,我们重新开始。只有我们恩爱,盈儿才会幸福健康地成长。”

海遥不挣扎,也不拒绝,只是静静地站着。

刘邦心里却没有喜悦,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也感应到了她内心的决绝。突然之间,他心底一片冰凉,双臂不由慢慢滑落,盯着她如瀑的黑发,哑声道:“海遥,我给你时间,我愿意等,等你打开心结,等你原谅我。”

海遥沉默不语。

刘邦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海遥回过身,一盏一盏熄灭宫灯,她已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一觉。

“皇后。”一声突兀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手刚搭在最后一盏宫灯上的海遥无奈转过身,盯着满脸晦暗的戚夫人,不疾不徐地问道:“深夜来访,有事吗?”

戚夫人神色哀伤,双眼却隐含肃杀之气,“皇后难道不想知道红楠她们三人因何而死吗?”

虽然多少猜出些原因,可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眼前这美艳的妇人是刘邦最宠爱的人,也许她真的知道红楠她们三人的死因。想到这里,海遥的神色努力变得柔和,盯着戚夫人道:“洗耳恭听。”

戚夫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从海遥脸上扫过,走到案几前,在刘邦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下,随意地拿起冷茶,抿唇轻笑道:“我若不想说呢。”

海遥神色骤然变冷,转身就向内室走去,“恕不远送。”

虽然猜到会受到冷遇,却没有想到会这么直接,况且眼前她还有求于自己。戚夫人愤怒之下把手中茶盏重重地放回案几上,四溢的残茶顺着案几落在地上,“宫里多了三个武功高强的高手,别说是皇上了,就连我们这些女人也寝食难安。”

海遥心里猛地一跳,盯着戚夫人的脸,“你是说,杀害她们的人是皇上?”

戚夫人双眸闪过一丝慌乱,笑容却丝毫未减,“这可是你说的。”

海遥一步一步逼向戚夫人,“你在我宫外等了整整三个时辰,难道不是想亲口告诉我这件事吗?难道不是想让我知道,刘邦对我猜忌甚深,心里根本没有我吗?”

被海遥一语道破心事,戚夫人手忙脚忙地起身,边后退边想合适的措辞。她从来没有正面与海遥交锋过,根本不知道海遥言语这么犀利,根本不知道海遥的咄咄逼人让人无法招架。

海遥从头上拔下金簪,快捷无比地逼上前压在戚夫人颈边,“我这么做,你应该可以说了吧!”

戚夫人一听立马镇定下来,但仍不敢正面回答海遥的问题。她盯着海遥肃杀的眼神,心里寒意顿起,结结巴巴道:“你……并没有猜……错。”

海遥颓然地放下金簪,心中有恨有怒、有酸有涩,掺杂在一起,滋味着实难辨,居然真的是刘邦,他杀了她们却来嫁祸予她。他一边说爱她,一边想置她于死地。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见海遥神情呆滞,戚夫人趁机逃出椒房殿。

海遥满心悲痛,若不是她存了一己私心让她们入宫,她们根本不会死于刘邦之手,她愧对这些女人。

第三十一章夜夜默守,难解相思

册后大典之后,皇后拒绝接见任何官眷和内妃。

刘邦十分担忧,汉虽立国,可各地异姓诸侯王不但拥兵自重,有的还有异心。还有那些将领,常常为功劳大小和赏赐的多少争斗不止,安抚稍有不当,就会投奔那些异姓诸侯王作乱,外患之下,他不能分心去处理内忧,于是,他再次前往椒房殿。

宫门的侍卫面带为难,“皇上,皇后吩咐过,不见任何人。”

刘邦眉头微皱,“任何人?包括朕!”

侍卫脖子一缩,没敢答话。

刘邦面色一变,他的贴身近侍已走上前斥骂:“混账东西,敢挡皇上的路,不想活了吗?”

侍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刘邦不耐烦地摆摆手,不悦地跨进宫门。可未行几步,迎面而来的几个宫婢齐齐跪在他面前,“皇上请留步。皇后交代过,不见任何人。”

刘邦回头望一眼额头青紫的侍卫,再看向几个宫婢,神色温和却又不失威严地问:“连朕也不见吗?”

一个机灵的宫婢见刘邦和颜悦色,便大着胆子实话实说道:“皇后确实特意交代过,任何人中包括皇上。”

刘邦心里狠狠抽搐一下,但脸上神色不变,微微笑着轻轻颌首,转过身缓步朝宫门外走去。出了椒房殿,路过宣德殿,徒步通过阁道,直到走到未央宫,他才蓦然回神,交代近侍:“传樊哙夫妇进宫。”

樊哙夫妇奉旨前往椒房殿。

听了宫婢的通传,海遥痛苦地闭上眼睛,半晌才道:“请转告樊将军夫妇,我与他们夫妇姐妹、兄妹缘分已尽,若是前来叙旧,已没有必要。”

宫婢原话复述,樊哙根本不相信这话出自海遥之口,嚷嚷着就要硬闯,“狗奴才,本将军是奉命前来,你也敢阻拦。”

宫婢疾走两步,重新站在樊哙身前,伸出双臂阻拦,“别说是樊将军你了,就是皇上来了,皇后照样不见。”

樊哙心中大惊,望向紫末。他有些明白刘邦让他们前来的用意了。

紫末想了一会儿,上前拉住宫婢的手,温和地问:“皇上来过吗?”

宫婢恼恨樊哙粗野,推开紫末的手,恨恨地看了他们夫妇一眼就往回走,“皇上自然来过。”

紫末赶紧脱下手腕上的镯子,塞到宫婢手里,“自册封大典那日起,皇后都见过什么人?皇上来的那天,皇后是怎么拒绝相见的?”

那镯子是樊哙花大价钱买来的,宫婢倒也见多识广,知道是稀罕物,迅速收入怀中,压低声音快速道:“册封大典那夜,皇上与皇后面对面坐了三个时辰,听当值的宫婢说,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黎明时皇上才离开。自那时起,皇后开始拒绝见人。后来皇上再来的时候,皇后让我们告诉皇上,她不见任何人,包括皇上。”

紫末心中惊动,面上却不露声色,连连道谢后扯着樊哙的袖子离开。

两人走到僻静处,紫末泪珠涟涟道:“樊哙,我们害死海遥了。”

樊哙并没有听到宫婢说的那些话,此时一听紫末这么说,心里一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你深夜闯宫,被皇上关入天牢,皇后根本不会回来。如果那时候她不回来,就不会有今日之苦。”

樊哙满心自责,“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紫末,我们该做些什么?”

紫末边哭边摇头,“我们什么都不能做。皇后说什么我们都要照做。”

“可是……”

“没有可是。樊哙,我觉得皇后不见我们是为我们着想,她不想让我们受到牵连。现在的她对皇上似乎不只是失望,她恨皇上。”

樊哙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难道说是因为那三个女人的事?”

紫末心里猛地一跳,“是皇上杀了她们?”

樊哙扭头就走,“我们去找韩信,除了张良外,他是最清楚这件案子的人。”

紫末含泪拽住樊哙的袖子,“我们现在还不能去找韩信,我们要去未央宫复命,我们不能辜负皇后的用心良苦,因为她要我们好好地活着。”

樊哙很想像韩信一样,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去帮海遥。但又不能辜负海遥的美意,因为现在他并非一个人,他要对紫末和稚子负责。他觉得无地自容却又无可奈何。

紫末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情,她眼一闭,泪珠成串落下,“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人生难得一知己,海遥她,值得我们去冒险。”

樊哙回头遥遥望了一眼椒房殿,再回头时,面色坚毅,神情沉静,“我们先去未央宫,然后去找韩信。”

紫末的泪越发汹涌,疾步跟在樊哙身后,“西北虽为苦寒之地,但也好过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待办好这件事,你带着我们娘俩离开这里去西北吧?”

樊哙袖中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好。”

海遥与樊哙夫妇最为亲厚,可她同样不见他们,刘邦十分苦恼,却无计可施。恰在这时,周勃来报,燕王臧荼频繁调动军队,意向不明。俗语有云,攘夷必先安内,对于现在的刘邦来说,夷为异姓诸侯王,内为后宫。于是,万般无奈下,他写下手谕,希望海遥履行大汉皇后的义务,打理后宫,解决一国之君的后顾之忧。海遥以皇后的名义回复说,作为皇后,她必会遵循后宫制度,用心掌管皇宫管理后妃。刘邦心酸难耐,却也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