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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皇妃(122)

朝阳破云而出,照亮椒房殿里的角角落落,海遥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她微眯着双眼,“你离开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不见他?”

海遥起身向内室走去,“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项羽穿窗而过,手搭在海遥的肩头,“告诉我。既然不见他,又为何留在宫中?椒房殿,真的就让你这么留恋?”

海遥慢慢回头,视线越过项羽落在窗外虚无的半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说,我该怎么选择?”

项羽的心一阵急跳,幽深双眸里燃起两簇火苗,“只要用心,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

海遥苦涩一笑,“你不曾体验过非生即死的逃亡生活。这个时空生存条件恶劣,大人尚好,即便颠沛游离,即便居无定所,都没有关系。可稚子无罪,他有生存的权利,我不能剥夺,也不能代替他做出选择。”

项羽没等海遥说完,眼里的火苗便已熄灭,冷冷地看了海遥一眼,转身准备离去,“你只是不想,并不是不能。别自欺欺人了,也不要再故作可怜。”

海遥默默盯着年轻人的背影,心里一阵恍惚,太像了。她不由自主地轻声叫:“项羽。”

项羽步子一滞,却并未回头,也不回答。

海遥盯着项羽的背影,“你认识他?或是他什么人吗?”

项羽心里挣扎着、犹豫着,很想大声告诉她,他就是项羽,那个与她有来世之约的男人,那个宁可失去一切也不想放开她的男人。

海遥心神激荡,“他没死?他在哪里?”

项羽眼睛骤然一亮,心再次突突直跳,忍住心头激动转身,看向海遥时眼中的光华悄然间暗淡,声音平静无波,“你与他之间有什么关系?”

海遥仔细盯着项羽的五官,半晌,苦笑着低下头,“我与他不曾有过什么关系。”

理智终归占了上风,项羽痛苦地闭上双眼,“我与他并不相识,也不是他什么人。”

海遥抬头,“你可曾听说过东园公?”

项羽一愣,“商山四皓中擅长药石的东园公?找他……是为了谁?”

海遥心中酸楚难耐,“我脊椎骨曾受过伤,大夫说,只有他能医治此病。”

项羽心如擂鼓,眼中光华璀璨,“很巧,我认得他。”

太过意外,太过欣喜,海遥满腔阴郁顿时烟消云散,不自觉间展颜欢呼:“太好了!”

项羽盯着海遥,似想看透她的心。

“皇后。”房门外,侍候海遥的宫婢轻声提醒,“今日皇上御驾亲征,按规矩,皇后是要前去送行的。”

项羽见海遥脸上掠过一丝紧张,心里一阵温暖,她在为他担心,声音不由得温柔起来,“静候佳音。”

海遥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话总能让她感到心安,她重重地点头,“多谢你。”

项羽飘然离去。

燕王臧荼的造反引起了大汉天子刘邦的高度重视,出兵前先向天下发了一份征讨燕王臧荼的檄文,情真意切的檄文换来了天下百姓的共鸣。因而,两军刚一交战,燕王臧荼手下的将士便纷纷弃暗投明,反戈一击。

刘邦顺利活捉臧荼,第一起异姓诸侯王叛乱轻易平息。

燕王府内,刘邦居高临下地质问臧荼:“朕待你不薄,封赏对汉并无战功的你继续为燕王,你却忘恩负义,起兵造反。”

臧荼大笑着质问刘邦:“本王若不反,你还能容我们这些诸侯王几年?”

大怒的刘邦哪里容得臧荼这般放肆,他要杀一儆百,要警告所有有反叛之心的诸侯王,他刘邦会对造反的人杀无赦。因而,他冷冷地挥手。

将士把臧荼拖下去,斩首后挂在城墙上,并追捕臧荼的子女,彻底斩草除根。不料,臧荼的元配刘氏宁死不屈,握着刺入肚腹里的剑踉踉跄跄地走到城墙下,血淋淋的手伸向随风摇摆的臧荼的尸首。

刘邦听说后心头忽然涌出难言的滋味,竟有些羡慕起臧荼来,宫里的那些女人,有哪一个会这么全心全意地爱他?

周勃见刘邦神色有异,“皇上,蓟城叛乱已经平定,我们应即刻班师回朝。”

刘邦轻轻颔首,“周勃,大军交由蒙奕指挥。你挑几个身手好的,陪朕先行一步。”

周勃英眉微皱,“皇上……”

刘邦摆摆手制止住周勃,“朕只是有些想海遥和盈儿了。”

周勃抱拳,“臣遵旨。”

夜色漆黑,海遥站在窗前。

项羽跳下宫墙,一眼就望见安静等待的海遥。被海遥特意熄灭了一大半宫灯,此时宫灯灰暗不明,映照在她孤独的身影上,他竟然意外地觉得温暖,“海遥。”

海遥悠然回神,冲项羽嫣然一笑,“你来了?”

“我来了。”

海遥望向项羽身后,“为何不见明公?”

东园公竟然与海遥分外投缘,第二次前来就要求海遥随着项羽称他明公,而且,为她配好药后夜夜随项羽前来,亲自为她上药。项羽不愿日日被他打扰,好不容易才诱哄着他今夜不再过来,因而,被海遥这么一问,项羽面色有些不自然,轻声笑着掩饰住心底的慌乱,“他回商山了。”

“他以后都不来了?”

“药已经配好,他来与不来有什么关系?”

两颊微烫的海遥冲口而出,“他若不来,谁给我上药?”东园公虽然也是男子,可毕竟已是八旬老者,况且他还是大夫。

项羽并没有存轻薄之心,只是想和她单独在一起,“我也会上药。”

海遥羞窘不堪地轻声嗔怪:“男女授受不亲,你怎能为我上药?”

海遥的伤在背部,上药时要裸露大半个脊背。项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突然间不敢与她对视,“是我考虑不周。可明公已回商山,怎么办?”

海遥并不相信椒房殿里的宫婢,不想将这件事传到刘邦耳中,如果真到了必须离开的那一天,她只想静悄悄地离去,不惊动任何人。宫里的人不可信,又不能再见紫末,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妥当之法。心里几经犹豫,她尴尬地道:“不过,你们江湖儿女多是不拘小节,是我太大惊小怪,你上就你上吧。”

项羽把手中的药递给海遥,“这是十天的药量,十天后明公就会回来。现在……我们上药吧?”

海遥伸过手去接药,却在无意间触碰到项羽的手,只觉得肌肤一阵滚烫,慌乱之下抢过药,匆匆走到案几前坐下,“天色不早了,赶紧上药吧。”

项羽拉下帷幔,视线久久不敢落在海遥身上。

海遥双臂发凉,只得开口催促:“再耽搁天就亮了。”

项羽的心怦怦直跳,上药的手也轻轻颤抖起来。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近得他一伸手就可以拥她入怀。他一直渴望着这一刻,一直幻想着有这么一天,他和她相拥而坐,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观云起云涌,逍遥活于世间。

海遥虽然背对着他,可仍然敏锐地感觉到他内心炽热缠绵的徘徊与欢喜,他不是项羽,她甚至根本不了解他究竟是谁。海遥心里一激灵,匆匆开口打破一室静寂:“你答应了明公什么条件他才答应医治我。”

伸向她肩头的手臂骤然停下,满腔水一般的柔情瞬间结冰,他悲凉地轻笑一声,“没什么。”

“可明公明明说……”

项羽把药快捷无比地贴在海遥背上,掏出火折子仔细地烧烤膏药,“不要影响我上药。”

听他声音冰冷,海遥嘴巴张了几下,终究还是把想说的话咽回肚里。

帷幔薄如蝉翼,刘邦盯着帷幔后半裸的海遥,双眼燃起熊熊怒火。他日夜兼程地赶回长安,进宫的第一刻就来到椒房殿,他想告诉她,身在蓟城的这些日子他是多么思念她;他想告诉她,人生苦短,他不想与她日渐疏远下去;他想告诉她,他不会再坚持滴血认亲,即便刘盈不是他的骨血他也会视为己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爱她。

可是,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又做了什么?她在他亲手为她设计的宫殿里与别的男子偷情。他不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只想亲手把他们送到地狱,要她为自己的背叛付出血的代价。

刘邦伸出手,近侍把还没有来得及卸下的弓和箭递过去,箭头对准那个男人的头颅,毫不犹豫地松开已经拉满的弓。

箭矢刺破帷幔,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同时惊醒,项羽扔掉火折子下意识地把海遥护在身后,箭矢贴着他的脊背,没入殿中柱子上,颤颤而抖。

能长驱直入椒房殿,海遥没有回头也能猜出来人身份。她不慌不忙地拉好衣衫回头望向窗子,视线相对,从他眼里清楚地捕捉到愤恨和羞辱。她从容起身,把项羽挡在身后,轻声道:“你先离开。”而后提高声音,讥嘲刘邦,“你仍如以前一样,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从不用心去感受。我若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肯定先光明正大地离开椒房殿,离开长安,把刘这个姓氏从我的姓前拿开,不会让我爱的男人感到委屈,也不会委屈我自己。”

项羽神情惊动,呆呆地站在原地。

刘邦又惊又怒,“那你告诉朕,你与他赤身**在干什么?”

这个男人真是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吗?海遥满心悲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她,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质疑是对她的侮辱。他确实不值得她再爱,庆幸的是,现在的她已经慢慢收回了爱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