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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皇妃(126)

刘邦心中一动,温言问宫婢:“皇后贴的部位是后背?”

宫婢点点头。

血色从刘邦脸上慢慢抽离,他没有猜错,海遥确实在偷偷地疗伤,而且恢复得还不错。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她配药的人是谁?她急于恢复武功是为了什么?刘邦越想心里越惊惧,突然间想到昨夜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海遥是怎么认识他的?药是不是他带给海遥的?

见刘邦神色骤变,宫婢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刘邦一直不出声,宫婢也不敢吭声。刘邦的近侍悄悄抬眼,见刘邦出神地望着窗外,窗外只有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近侍蹑着步子走上来,摆手挥退宫婢,出声提醒:“皇上。”

刘邦蓦然回神,收回目光交代近侍,“把与皇后有接触的太医全部召集过来,朕有话问他们。”

近侍匆匆离去。

刘邦斜靠在锦榻上,似睡非睡,近侍带着五位太医等候召见。

刘邦仍然像刚才询问宫婢一般,一个一个地召见。

问到第三个太医时,太医临退出大殿时忽然想起一件事,“皇上,臣在栎阳朝云宫曾给皇后把过脉,当时,臣觉得皇后脉象正常,可皇后却说她脊椎骨受了伤,让臣想办法为她配药。臣根本不知道哪一节才是她所说的C5脊椎骨,无从下手。”

“C5……脊椎骨?”

太医满脸羞愧,“臣从未听过这种叫法。无奈之下告诉皇后,也许只有东园公才能医治此症。”

刘邦愣了一下,“商山四皓的东园公?”

太医点头,“东园公擅长药石,有神农炎帝再生之美名。”

刘邦吃了一惊,“东园公!”

太医顿时紧张起来。

刘邦霍然起身,大步走出椒房殿,近侍急忙跟上去。

刘邦神情冷毅目光坚定,“朕亲自接皇后回宫。”

第三十三章环环紧扣复仇计

寒风凛冽,长空飘雪。时值寒冬,韩信三族被诛,数千无辜,血染长安。哭号之声,传荡千古。这时候,世人才知,淮阴侯韩信早已被秘密诛杀。

张良惨死,至今没有捉到元凶;被囚于洛阳的彭越无端横死,大汉天子只是下令斩杀了看守的衙役;韩信被秘密诛杀并诛其三族,居然没有明朗确凿的罪名。汉初三杰,三去其二,不只大臣们不寒而栗,就连老百姓们也心惊胆战。这活脱脱就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杀戮已经开始,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秦二世胡亥肆意放纵自己的欲望,把王都咸阳里里外外修建得奢华巍峨,萧何在此基础上取精华弃糟粕,现在的长安已是名副其实的政治文化中心,商业繁荣,工业发达。平日里,街上行人如织热闹无比,可如今,大街小巷满目冷清,偶有外出的行人也是脚步匆匆。

雪越落越疾,天地之间苍茫一片,独自徒步缓行的项羽身上全是雪。他走过大街,穿过小巷,拐进一条幽深的胡同,走进一个破旧的小酒馆。酒馆外面残破,里面倒也暖和,炉子上一排酒壶。

老板熟练地招呼项羽坐到角落里,“还是两壶甘酒?”

项羽点头。名为甘,其实是最劣的酒,闻着冲,尝着苦,喝着呛,可喝进去却很过瘾痛快,很容易让人醉死过去,忘记烦恼,忘记忧愁。

老板把酒放在项羽面前,关切地提醒一句:“甘酒喝着痛快,却也最伤人,小兄弟,还是慢着点儿喝。”

项羽点点头,果真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灌进嘴里,而是默默地一口接着一口喝。西楚之所以会这么快地走向灭亡与韩信关系甚大,如今韩信死于萧何之手,他应该感到高兴,可不知为何,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实话说,对于韩信,他心里是有恨的,可静下心来仔细回想往事时,他也欣赏他、怜悯他。欣赏韩信的才干,怜悯韩信的境遇,若没有海遥,韩信肯定会成为一代枭雄。

燕王臧荼被割头颅挂于城头,已给淮南王敲响警钟,张良、韩信、彭越的先后惨死会彻底挑起英布心底的畏惧,英布一旦起兵,就是为异姓诸侯王造反拉开序曲。与此同时,要制造舆论离间萧何和刘邦的关系。双管齐下,根基本就不稳的汉室江山就会摇摇欲坠,这是他项羽东山再起的第一步。

酒馆虽偏僻,酒客却不少。小半个时辰里,进来七八个人,几个落寞的书生和三两个苦力。

读书人喜欢口诛笔伐。一个青衫书生喝了两口酒后忍不住开口:“居人臣之位,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淮阴侯之死是必然啊。立下赫赫战功,却是这样的结果,可惜、可惜啊!”

青衫书生对面的黑袍书生重重哼一声,“若说韩信功高震主,张良之死又怎么说?功成身退还逃不了被杀,可恨、可恨啊!”

青衫书生把手中酒壶重重地放到案几上,还未及开口,坐在门口的两个苦力中方脸大耳的苦力大笑着接口:“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就是磨叽,连我们粗人都知道的道理你们却不明白,茶铺子说书先生大多都讲过,一夜白发的伍子胥,被勾践嫉才疑反的文种,屡挫匈奴、一役斩敌十余万的李牧还有助胡亥小儿登上王位的李斯,他们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青衫书生被抢白,脸色大怒。

黑袍书生却听得频频点头,郑重其事朝方脸苦力举起酒樽,“兄台说得不错。”

方脸苦力摇头喟叹,“今日杀张良,明日斩韩信,杀光了斩尽了,这大汉的江山啊就结结实实姓刘了。只是可怜了陪葬的三族啊,数千人,身首异处,血流成河。”

一石激起千层浪,小酒馆一下子沸腾起来,群情激昂,口伐大汉天子刘邦的阴狠冷酷。

酒馆老板慌忙关上房门,抱拳苦求酒客:“小老儿上有高堂下有稚子要抚养,今日的酒钱免了,你们出去再说吧。”

项羽率先起身,走到柜台前掏出几铢币,“再打两壶。”

老板麻利地打好,躬身打开房门,“小老儿谢过公子。”送项羽出门。

项羽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激起民愤引发兵变,他断送的江山要亲手夺回来,告慰叔父、亚父、离昧、龙且……和那些为了西楚而死去的亡灵们。

不知是因为距离目标近了一步,还是因为肚中的劣酒起了作用,项羽感觉胸口一片暖意,步履轻松地拐出胡同,朝东走去。走到皇宫东方一座不起眼的民宅,他推开柴门正要进去,一股寒冷的空气迎面袭来,猝不及防间仓皇应对的项羽被削掉几绺头发。拔出佩剑的同时他心思急转,武功如此之高,对手究竟是谁?

一位须眉白发的老者跨出院门,凝神盯着项羽,“你就是被宣明改头换面的小伙子?”

老者虽与东园公唐宣明一样打扮,麻布衣袍,赤脚草鞋,但不同的是,这老者面容冷肃双目深邃,让人望而生畏,老者手中捏着自房檐下取下的冰溜子,显然,刚才攻击项羽的武器正是它。

项羽卸下心中警惕,谦恭地朝老者抱拳行礼,“晚辈项羽参见甪里先生。”

商山四皓中,东园公擅药石,能妙手回春。甪里先生擅武术,武功已臻化境。夏黄公擅长兵法,所著《太公兵法》为世人称颂。绮里季吴实擅观星象,能预知未来运势。

甪里先生周术打量了项羽几眼,白眉微皱回身叫东园公唐宣明:“宣明,他果真是西楚霸王项羽?瞧模样像一个落寞书生。”

东园公唐宣明立在廊檐下,笑呵呵地道:“你们进房再说不迟。”

周术与项羽一前一后跨进院子,东园公眼尖地瞧见项羽手里的酒壶,老人家一把夺过去,拔开酒塞闻了一下,失望地撇撇嘴道:“工艺粗糙,选料一般,闻之刺鼻,味道不绵、不甜、不醇、不甘,饮之上头,劣酒中的极品,饮者必醉必伤,多者必死必亡。”

绮里季吴实盯着项羽的额中,看了好一阵子反驳东园公:“宣明,他的命还长着呢!没这么容易死。”

五人走进房,待四皓坐定,项羽望向东园公,开门见山地问:“四皓一齐出山,可是因为我?”

东园公把酒壶随意地扔在案几上,“数十年来四方混战,百姓深受其苦。现在汉室初定,刘邦以儒家无为之道治理天下,虽不见得是最正确的,但却是最适宜天下局势的。小子,收手吧!让百姓们过几天安稳日子吧!”

项羽沉默不语。殚精竭虑地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想也不能轻易放手。

甪里先生周术盯着项羽,“欲成大事者,至亲也可杀。年轻人,你能做到吗?”

项羽冷静地盯着案几上的那壶酒,半晌抬起头,目光与周术相触后落在唐宣明身上,“事事都非绝对……”

一向慈眉善目的东园公冷冷地打断项羽的话,“如果你必须要在江山和椒房殿里的那位姑娘中间做出选择,你会怎么选?”

项羽的脸色在刹那间剧变,一时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选择,他活着的一切意义都在于海遥,没有她,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夺取江山与拥有她并不矛盾。”

周术开口:“年轻人,做人要懂得取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刘邦能牺牲任何人,你能吗?”

东园公接口:“老夫与那姑娘见过几次面,觉得那姑娘并不喜欢皇宫里的生活。小子,周术没有夸张,欲成大事者,至亲也可杀。一个成功的帝王,可以舍弃一切。父母、妻妾、子女,在江山面前,都能毫不犹豫地舍弃。你确信,将来那位姑娘会喜欢这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