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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步步惊心(上)(14)

我瞟了眼他,他面带疑惑,眉头已皱了起来,我朝他讪讪一笑,掩饰地道:“格格这些日子没什么事吧?”他凝目看着我,疑道:“你不知承欢没在阁里住?”

我面上一热,自昨日早上回来到今日,自已一直在内院,根本没回我和承欢的院子,又怎会知道承欢不在。

我脸滚烫,双手绞在一起,后悔的直想咬自己的舌头。他轻轻笑起来,我头低垂着,他笑过后,道:“回去吧,再过几日,承欢就会回来。”

转身子,往回急赶。走了一会儿,心中突地想起一事,停下步子,待十三走过来,我道:“这件事能不能到这儿结束,不要再查下去。”

十三斜睨我一眼,道:“你知道是谁。”我嘴角噙着丝苦笑,无奈地道:“我能猜的出来。”

他微眯了眯眼睛,道:“皇兄把这件事交给了高无庸,估计是想暗中调查,如无特别的原因,我不好插手。”他说的是实情,毕竟我是出自他的府中,堂堂一个王爷介入,不合常理,也与理不合。

无言苦笑,怎会没有原因,我只是不想让再次陷入父子相欺的困境中。

虽知这是皇家永远都避免不了的悲剧,也知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到,可是能推迟一些也是好的。

作为儿子,他违背了父亲的意愿,作为父亲,他又将何去何从呢?难道真如史书上写的那样,他将自己的儿子监禁至死。如果真是这样,也不能是因为这件事。

脑中瞬间已转了几圈,心中有些气闷,盯着十三,道:“即使查出来,也没什么用,落下来的只是无法处理。”

十三一愣,紧盯住我的眼睛,过了会儿,他收回目光,道:“这件事,你不必多虑,我会处理。”

我点点头,眸中有些泛酸,十三呀十三,假若有一天,你知道了今日我隐瞒了绿芜的事,会恨我吗,会怪我这个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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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我就一直窝在房中歇息。间中小顺子来了一趟,说是高公公吩咐了,不用忙着应值,好好把身子调养好了再说。菊香也被拔了过来,说是照顾我。

看他们二人一反常态,言语之中甚是谨慎,我无奈叹口气,高无庸定是明白了什么。

菊香点亮宫灯,收拾着碗碟出了门,我漱过口,起身,走到桌前,铺上纸张,提笔蘸墨,不假思索,挥笔写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觉得自己的努力,已到了尽头,做这么我有悖自己性格的事,而我们之间却仍是无任何进展。

握笔站在桌前,脑中有些浑混,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既是如此关注,那又为何两天不见影踪。这张脸,是因为这张脸的令他裹足不前吗。

失神地呆望着这两行字,心中有丝绝望,自己会看见云朵涌起吗,再多些耐性,会不会还有别的路可以走,胡乱想了半晌,仍是没有看到一丝的希望,觉得自已把自己逼上了绝境,想逃出去,可却怎么也抬不起脚。

心中烦闷,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写着,写一张丢一张,直到脚下一堆张,写得双目迷蒙、双臂无力,方才罢手。

放下笔,倒床就睡,脑中晕沉,睡的极不安稳。

朦胧中,觉得有人轻柔地抚我的脸,我心下一惊,还未睁开眼睛,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若曦,是你吗?”他不断地重复着,声声如重锤,一下又一下敲我的心。

心隐隐的钝痛,强忍着压下满腹酸涩,抑住呼吸,他自我的脸移向眉毛,又到耳垂,轻柔之极。

待脚步响起,我睁开双眼,无声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他站在桌前,身着中衣,看着桌上的字,半天不动。

过了许久,他轻不可闻地叹口气,俯身提笔挥毫。写完后,又是静静是看了半晌,他转地身子,我忙闭上眼,他又走过来,轻轻抚了下我的脸,才转身掩门而去。

我不愿起身去看他写了什么,也不愿去想他会如何对待自己。只是两眼盯住帐顶,一夜不成眠。

待窗外天色微明,才翻身起来,看着同样的字迹、一样的字,我心中一阵苦笑。小心的折起,放入柜中的锦盒。

梳洗过后,拉开房门。走到后湖边,摇橹小太监打着哈欠站在船头,见我过去,忙扶我上去,快速地向对岸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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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台阶上,僵着脸,远远地看着勤政殿,殿中灯火通明,前来早朝的文武大臣们陆续进入大殿,宫女太监们一脸肃穆地忙碌着。

心里不停地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高无庸既然专门拔了菊香照顾自己,近几日连阁内的宫女太监们言语之间也是赔着小心,这么做,无非是向大家诏示着,我的身份已不是先前那个普通的宫女。

想到这,心中蓦然明白,难怪那晚,他把自己留在了内院,再次苦笑,自己现在已被皇上‘宠幸’的宫女,当然已经与‘普通’挂不上边。

可是,目前的处境,并不是自己所期望的。与其这样这么担着虚名,不如做回以前,御前奉茶,也可时时相见,以聊无尽的相思。

这么一来,连日来胸中的郁闷居然也淡了许多。

忽闻前面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我忙抬起头,走到跟前的高无庸,也是满脸讶异。

他微躬下身子,道:“晓文姑娘,你怎么来了?”听他刻意改了称呼,我无奈苦笑,对他郑重地福了一福,道:“谙达,奴婢受不起‘姑娘’二字,奴婢只想来应值。”

他错身避开,面带惶色,道:“姑娘以后无须对老奴多礼。”心中微微有些恼怒,不理他,径往偏殿茶房走去。

他忙赶在前面,躬下身道:“姑娘不要难为老奴了。”

我心一横,道:“奴婢前来应值,本是份内事,又何来难为之说。”我绕过他,继续前行。

他再次截在前面,‘呯’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我心中难受,想着这次初进宫时他的特别照顾,心中一软,轻声说了句‘对不住’,转身向住处跑去。

自己究竟算什么,泪唰地落下,止也止不住。

第十二章

坐在院子里,悠闲地茗着茶、翻着书。

眼睛看似盯在书上,其实思绪已不知飘向了何方,静谧、安宁、祥和……心如止水,又许是无欲无求,心居然很平静。

自那日后一直待在阁内自己的院子,看书、写字已成了每日必修的功课。承欢也一直没有回来,我已几日未开口说话。

间中小顺子来了几趟,送来些茶叶,说高公公交待,这是刚刚进贡的好茶,知道晓文姑娘喜欢这些,特意让送过来的。

身边侍候的菊香也没了往昔的叽叽喳喳,端茶倒水、似模似样,言谈举止,中规中矩。只是脸上时不时露出疑惑表情,许是不明白连有高公公都小心翼翼的侍候着人,皇上为何一次也未诏见,甚至未踏足这一墙之隔的院子。

西斜的阳光自枝叶间隙透下来,正好洒在脸上。我用书盖着脸,把手放在脑后,准备眯一会。

书香和阳光干爽的香味揉杂着,萦绕在鼻端。困意袭来,脑中有些迷糊,人越闲越懒,真是至理明言,这些日子无事可干,总是坐坐躺躺,谁知越是这样,越易困,困了就睡,结果是越睡越困、越困越睡。

忽地觉得眼前一亮,有些刺眼,抽出手挡在眼前,才睁开眼。却见承欢站在面前,弘历面带浅笑站在她身后。

承欢手中拿着我的书,小脸皱着,嘴撇着,眼中蕴着泪。其实这些日子未见,心里极是牵挂这孩子,我坐直身子,伸出手欲抱承欢,她倔强打开我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站着,紧盯着我,泪水顺脸流了下来。

我起身,她又退一步。我抬头看看弘历,弘历摇头轻笑,表示帮不上忙。我蹲下身子,伸开手臂,等她。

她拗了半晌,一下子扑入我怀中,‘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用力搂着我的脖颈,哭道:“晓文姑姑不好,和若曦姑姑一样,你们都不要承欢了。”

眸中泛酸,却笑着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姑姑怎会不要承欢呢,姑姑永远都不会撇下承欢的。”弘历轻笑起来,笑过之后,道:“承欢,放心了吧。”怀中的人不应声,只是抱在我脖子的手又紧了些。

弘历笑着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一起出去。我笑着点头,柔声对承欢,道:“和姑姑一起出去,好吗?”她摇摇头,依然窝在我怀中。

弘历叹口气,无奈地道:“承欢,你难不成让晓文一直蹲着,听话,随我们出去。”我无奈的摇摇关不,抱起她,有些许吃力,弘历伸手接过承欢,缓步向外走去。

出了禛曦阁,他瞅了眼我,道:“前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你去哪了?”我暗中思忖,这事不好回答,遂转头对他笑笑,不吭声。

他静静打量我一会,我心中一慌,这孩子目光犀利,觉得他的目光直视心底,我忙看向前面,

他轻哼一声,道:“听十三叔说,你是因府中有事,回去了一阵子。但承欢也回府了几次,在府里并没见到你,就是今日随着进园子的巧慧,也没听说你曾回去过。”

“你不在时,高无庸一直向外暗中派人,也不知道找什么。你回来后,他又特意拔了个宫女照顾你的起居,没有皇阿玛的默许,他不会么做,难不成那个传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