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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步步惊心(上)(41)

他微愣了下,反问道:“什么是情人节,这礼物有何特别之处?”

其实内心深处一直渴望和心爱的人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可又明白今生这个心愿再也难以实现,因此只好选在这个特定的日子里,送他这个,但又不能明了地向他解释戒指的含义。遂含糊其词笑着道:“情人节就是爱人之间过的节日,而这戒指代表我们是相爱的两人,如若有一方不再爱了,就把戒指拿下来,另外一个人心里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敛了满面笑容,盯着我道:“这怎么听着像是暗示着什么一样。”

知他听岔了意思,我轻轻一笑道:“这个戒指带上去,一生一世都不能取下来。”

他板着脸,点点头,淡声道:“知道了。”

说完,拿起那个小的径自往我手指上戴,我打了一下他的手背,道:“不是这样戴的。”接着,细细地讲了戴戒指的讲究,应戴在哪个手指上……,听着我啰嗦着讲了一大串,他笑道:“你哪里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不曾记得西北有这规矩?”

一呆,道:“是你孤陋寡闻。”

他不以为然笑笑,然后,动作极其轻柔的为我戴上,道:“此生不悔。”

心中一阵感动,边给戴他边道:“无悔一生。”

他紧握着我的双手,直盯着我,眸中柔情尽现无遗,我两颊火烫,微垂眼睑,笑推着他,道:“还有一案子的折子呢,你去忙吧。”

他哑嗓一笑,笑拥着我,举步上阶,走到案子前坐下来,道:“在这陪着。”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已习惯他批阅奏折,我在这儿陪着打发时间,我起身,抽出张纸,他抬头道:“怎不坐着?”

我笑道:“想写会儿字,两人坐在一起怎么写?”他一笑,复又垂首,我执笔凝神写着。

大殿无一丝声响,他未抬头,忽道:“若是给老四选福晋,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子比较适合?”心中暗想,当然是他喜欢的好,但他既是这么慎重,想来是有其他考虑,遂轻叹道:“如果单纯只是选福晋,只要他喜欢就行了,但如果有其他考虑,所选之人应不重容貌、重贤能。”他微点了下头,我心却有些许不甘,续道:“还是他喜欢的好。”

满人选后一般是选贤能,因此我们今天看到有些清末清宫照片上的皇后并不是很美貌,除了现在和当时审美观不一样,其中主要还是满人立贤能的传统。或许此时弘历早已被秘密立储,如若不然,胤禛岂会如此谨慎,他这哪是为弘历选福晋,他是精心地为弘历选一国之母、统领六宫的皇后,这是非常富有政治色彩的。

感觉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仍是低着头写,轻声道:“你不该问我的。”默了一会儿,他道:“我确实不该问你,但我又止不住想问你,这宫中我还有可以说话的人吗?”

暗自苦笑,自古帝王都如此,你又怎会例外。

忽觉他的呼吸吐呐声渐近,耳边热热的,抬起头,却见他正侧着身子低头看我的字,轻声重复着道:“兰葸,兰葸……。”他抬起头,蹙眉问道:“这女子是谁?”

我笑道:“是对我很重要之人。”

他目光一紧,默默凝思片刻,道:“你好像没什么朋友。”

睨了他一眼,道:“到时你会知道她是谁的。”心中有些苦涩,觉得很无奈,当你不想要时,在不经意间轻易的得到了,但当你迫切想要时,却偏不能如愿。

我轻轻叹了口气,脑中闪出那粉粉的小脸,他盯着我沉默了半晌,轻声道:“对你最重要的人希望是我,而非别人。”

我隐去愁绪,心中一暖,笑着点点头,他却轻叹了口气,道:“不知人是否能够轮回转世,是否肉体死后灵魂不灭?”觉得今日的他有些特别,确切的说是情绪有些低沉,我心中诧异,问道:“心中为何不快?”

静默了片刻,他沉声道:“我已令十三去寻我的万年之地,先帝的陵墓建在遵化,因此十三也就一直在遵化一带寻找吉地。”心中霍然明白他为何会如此,他是不希望百年之后和康熙葬在一起。我心头泛酸,默默思索一会儿道:“遵化一带土质含有砂石,好像并是很不适合。”他眸底一紧,看着我。

不想再沉浸于这难奈的悲怆情感里,我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道:“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为你准备一个特别的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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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桌上的饭菜,他蹙眉轻摇头道:“气氛极好,至于膳食……,一块未切开的肉,再加上一截煮包米?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虽然材料有些难寻,可皇宫大内,费了点心思还是大致找齐了。忙活了这么半天,却被他这么说,自尊心颇有些受挫。

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道:“这叫菲力,是用最嫩的牛里脊做成的。”闻言,他左右扫视了一下,他望着我道:“如何吃法?”

由于他不喜油腻,因此我用了牛里脊上最嫩的肉,不含一点肥膘。并在牛排的一侧放入了一截两指长的煮玉米和一些切成小方丁的水果。本来以为刀叉要费一番工夫,可给高无庸一提,他却说宫中有西方传教士带来的刀叉,只是不知合不合用,找来一瞧,还正是吃西餐用的。

我左手执叉右手拿刀动作娴熟切了一块,举着叉子对他微微一笑,见状,他也尝试着切了一下,除了切的块儿有些稍大之外,居然似模似样。

一脸紧张等着他吃下第一口,过了一会儿,他微蹙眉头道:“味道有些怪。”心中纳闷,吃了一口,心中暗叹,这凑合着找来的原料确实不怎么管用,味道确实也不怎么样。我放下刀叉,尴尬地笑笑道:“还是传膳吧,我也觉得不怎么好吃。”

待吃过晚膳已是深夜,两人却依然没有困意,遂还是坐在桌边啜着茶,见他一直盯着我,我放下茶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他把我的手笑握起,道:“若曦,你总是让我惊喜,总是能让我不断地发现你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些日子你似是变了许多。”

我心下一惊,舌头便有些打结,支吾着道:“我一直就是这样,没有改变什么。”

他凝眸注视着我,许久之后方道:“你的改变令我欣喜,这说明我可以保护你了,不若前些年,你终日战战兢兢、瞻前顾后,我虽有心,但却无力。”暗松口气,以为他看出了什么。

见他依旧默默地瞅着我,我起身,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径自坐在他腿上,然后朝他浅浅笑了下。

他揶揄道:“还死撑着没变,如若是以前,打死你也不会主动坐过来。那时,你口不对心的毛病可是让人恨的牙痒痒。”闻言,我回报他一个极为妩媚的微笑,更为主动地把头枕于他的肩头。

他环住我的腰,道:“若曦,我答应你,我们的儿女不会入玉蝶。”心中一惊,慌忙抬头定定地望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道:“你可否再说一遍。”

他轻叹道:“我们的儿女不会出现在皇家玉蝶里,但对外他们仍是皇子皇孙,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嗣不会过滇沛流离的生活。还有,你须应下,生下孩儿必须受封,当然这也不会入玉蝶”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也是极不合规矩,没想到他会答应自己。

本应是欣喜异常,但不知为何,心头却是莫名一酸,想对他笑,脸上却僵僵的,扯不出来一丝笑容,只知道默看着他。

他微微笑起来,淡声道:“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只当我没说。”

闻言,一愣回神,忙辩道:“金口已开,哪有收回的道理。”

他脸上瞬间堆满笑容,用力地把我拥在怀中,两人的脸孔紧紧地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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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里一入三月,各宫各院已是春意盎然。

缓步走在暖洋洋的春日里,享受着春风拂面的清爽滋味、欣赏着繁花吐蕊的美丽风景。此刻的我,心境万分愉快,就连步履也轻快地出奇。身侧趋步走着的巧慧,不时地打量我一眼,抿嘴无声笑着。

满眼浓绿葱葱,浓绿、淡绿、苍绿、翠绿,……,但凡绿色,应有尽有,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停下步子,深深陶醉于此,突见一个小太监站在对面,向这边探头探脑张望着,见我看了过去,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在地上,转身匆促地跑开了,我心中微惊,还有丝纳闷,巧慧已面容一紧,道:“小姐,那边花已开了,过去瞧瞧去。”

看样子,这小太监应是传什么讯息的。有心不管,随着巧慧前行两步,心中又略一踌躇,还是转身过去,捡起一个做工精巧的荷包。

拿在手中细细地翻看着,这应该是女儿家的饰物。抽出荷包里的白色绢布,只瞅了一眼,便呆住了,字条右下角的印章是那么醒目,红红地灼着我的双眼。

静静地默了半晌,才回过神看绢布上的字,‘弘旺已被发往热河充军,望姑娘救助。’

心中一震,与弘旺有关,脊背瞬间涔出丝丝冷汗,时至今日仍有他的人留在宫中,他多年经营的势力果真不能小嘘,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瓦解的,心中忽地理解胤禛为何用这么强硬的手腕来对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