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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步步惊心(上)(48)

如此一来,众人谈论内容由此事转向那拉氏杖毙宫女一事,一天一天的过去,慢慢也就淡了下来。

自弘时过世,胤禛夜里几乎整宿整宿不歇息,甚至有几日竟不分昼夜在养心殿批阅奏章。我心中难受,但又苦无他法,对他的照顾却越发细微起来。

躺在床上,盯着帐顶,身边的他轻不可闻叹了口气,我心中一痛,扳过他的身子,盯着他的双眸道:“汉景帝用侵占祖庙的罪名,令酷吏郅都杀死了曾经是太子的刘荣,为得只是为刘彻扫清继位障碍。唐太宗李世民在玄武门射杀亲兄弟而登上了皇位。他们不是好皇帝吗?他们没有功在千秋吗?他们没有造福百姓吗?他们依旧是人民心中的好君主,天下人看到得,不是小义是大义。三阿哥之死,或许你认为自己没有及时救治而自责,可心病真的能治好吗?他许是早就没有了求生的愿望,他许是为了自己曾做过的事而赎罪才如此的,你不必耿耿于怀,这样说是有些不尽情理,可你的身子却是关系着大清的基业,孰重孰轻,你应该分得清。”

他的眸中依然暗淡无神,脸孔依旧忧伤难抑。我抱起他的头,搂于自己胸前,轻抚着他的背。他声音嘶哑,道:“若曦,我这时的心情就如皇阿玛临去前交待我那一番话时的心情一般。”我心神俱震,没有想到先前一个心结,此时竟变成了两个。

捧起他的脸,向他的唇吻去,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僵直、紧绷。我用舌头撬开他的双唇,在他的口中探求,过了许久,正当我要放弃时,他才拥起我,热烈几近粗暴,后慢慢转为轻柔开始回吻我。

心中一松,愁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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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白晃晃的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巧慧也被我打发了去,独自一人歪靠在椅背上,有些昏昏欲睡。

院门被‘砰’地推开,我心中一愣,是谁这么毛糙。

弘时福晋双眼红肿,咬牙恨声道:“就是怀了龙种,也是一个卑贱的东西,居然如此大喇喇地目空一切,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她声音尖酸刻薄,几步已冲到我跟前,我心中一阵难受,起身,道:“请节哀,我还没来得及给皇上说,却不想三阿哥已过世。”

她重重‘哼’了声,看着我,一脸嫌恶仍旧恨声道:“爷留给我的信中说你心肠极好,不会记仇,他去后,如若我有了难处,额娘说不上话时,让我找你。我不只是瞎了眼,还竟傻得相信了。……,这么多天,你居然说没有机会,你究竟是没机会说,还是根本就不想说,难道是为了你腹中的那块肉吗?”

我的嘴张了几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遂闭上嘴,任她随意说、随意讲。

见我默不作声,她脸上逸出丝怪异的笑,盯着我,道:“曾听爷说了件事,觉得皇阿玛应该很有兴趣,我一直没有机会说于外人听,现在说出来也让晓文姑娘参详参详。四年时,听闻宫中御前奉茶的宫女无故失踪,只是不知为何,她却在八皇叔的别苑里藏匿了一个月,听闻,八皇叔和十四皇叔还曾夜游别苑,十四皇叔更是夜宿于此。”

我心中微怒,冷笑道:“那个宫女为何会无故失踪,皇上早已知道是谁人所为。”

她微抬头,轻笑起来,笑过之后,道:“这宫女真是不简单,还曾为皇阿玛挡了一刀,众人均以为是八皇叔授意、九皇叔派人所为,其实不然,皇上虽然知道,可两们皇叔依然被赐自尽,据我所知,皇阿玛这是一怒为红颜。”

盯着她,默默想着她的话,她知道的太过清楚,心念一转,头轰地一下,后退两步,颤着音问:“是三阿哥所为,而且对象竟是皇上。”她面上有些疯狂,还有丝扭曲,大笑着道:“不错,是我们。可那是他应得的,爷是长子,但他明里暗里都偏着老四,我们当然不服。”

心中的怜悯一下全部消失,我冷声道:“他们不是被赐自尽,那药是我带过去的,是他们寻求解脱,与皇上无任何关系,也谈不上一怒为红颜。至于其他的,皇上立谁为太子,那是皇上的考虑、决定,谁不服都没用。”

她面上已有些狰狞,慢慢向我走来,我心中暗惊,向后退了几步,猛地想起房中没有人,遂慢慢转过身子,向院门退去。她仍是一步一步紧随着,猛地自袖中抽了一一把刀,快速地向我腹部刺来。

两人距离太近,我已躲闪不及,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腹部,厉声叫着:“不要。”整个身子直直的向后倒去,脑中只闪着那个名字‘兰葸’。

‘啪’,刀落地的声音。

‘啊’,弘时福晋的尖叫声。

“十三弟,把她带下去。”是他的声音。

身子软软的落入一个人的臂膀中,我身子轻颤、双唇抖动,但却说不出一句话,仰望着他的脸,泪一下全涌了出来。

他抱起我,但我却依然回不了神,只是任由他抱进了房中。

第二十七章

太医开了定神压惊的药,待巧慧熬好后我却不敢吃,曾记得现代的孕妇是不能乱用药的。胤禛对我的固执是无可奈何,只好吩咐下来,不得让我出院子。

心中很担心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不知胤禛会如何处置弘时的福晋,可待在院子里却听不到任何消息,有心问问身边的人,可总是我话还未说完,她们就躬身行礼而去,如此一来,我只好静下心休养身体。

这天,我躺在床上翻着书,巧慧坐在床边缝着衣衫,瞅了她一眼,无奈笑着道:“如果生出来的不是阿哥,是格格,你做这些衣衫有何用?”

巧慧缝完最后一针,把线剪去,然后拿起来,看了会儿,笑着回道:“瞧你肚子隆起的形状,还有走路的姿态,肯定是个阿哥,我不会看错。”我摇头一笑,不再开口。

“……,正在歇息,……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院外若有若无的传来嘈杂的争执声。

默听了会儿,放下手中的书,就欲下床。巧慧忙把手中衣衫放下,把我摁在床上,起身过去关上房门,道:“高公公吩咐,如果再出什么事,身边侍候的宫妇太监们都陪着小阿哥,小阿哥没了,院里的人全得跟着去。我年龄大了,少活几日也不打紧,可菊香她们正值妙龄,你也得为她们想想。”轻叹口气,靠在软垫上。

“狗奴才,本宫来瞧瞧晓文,你们也敢来推三阻四。”我心中一惊,院外是齐妃的声音。忙起身下床,巧慧欲再开口,我面色一冷,她咽下要说的话,随着我一起出了房门。

拉开院门,以小顺子为首的十余个小太监黑鸦鸦的跪了一地,前面被挡的则是满面愤懑的齐妃。听到开门声,小顺子扭头看过来,齐妃抬起头也看过来。小顺子微张着嘴,满眸惊恐。齐妃眼神复杂,似喜似怒,又夹杂着一丝恨。

我刚跨出院门,身后的巧慧担忧地轻声道:“小姐。”前方跪着的小顺子已猛地站起来,疾步来到跟前,道:“高公公交待奴才,除非有皇上口谕,否则,任何人不得进入院子。”

看了眼齐妃极力想抑住却又压不住的隐怒,有心不出去,但这件事也应有个了结,也得让齐妃知道弘时究竟干了些什么,但心中又清楚齐妃是很情绪化的女人,盛怒之下,会发生什么事,还真的无法预料,因此还是跟个人较为妥当。

我苦苦的笑了下,对小顺子道:“不会出什么事,你随着来吧。”小顺子和门口躬立的侍卫交换了一下眼神,便随在身后。

三人踅进通往慈宁花园的胡同中,一阵过堂风吹过,清清凉凉,很是舒服。她脸上愤怒、悲伤尽去,只余凄容,停步,和我面对面站着,盯着我的眸子道:“青诺的性子是烈了些,可她也是伤心过度,若她再出什么事,那时儿府上可就只有一个孤儿了。”原来弘时福晋名叫青诺,很柔美的名字,可性格却是这么刚烈。

暗暗叹口气,正欲开口说话,她眼神迷离,目光盯着宫墙上方,轻声道:“当年,弘晖夭折,皇上悲伤异常,恰好时儿四个月大,皇上几乎每天都会来抱抱时儿,他一母同胞的昀儿都没有这福分,当年的日子……。”

我心中一震,当时弘时、弘昀都是她所生,可见当时胤禛对她也是极上心的。我微垂下首,心酸地笑笑,她忽地冷哼一声。

我心生一愣,抬起头,却见她已隐去满面凄凉,面带微怒道:“都是皇子,却是两种待遇,弘历事事都好,时儿却做什么事都是错的,不讨皇上喜欢。为什么,是因为十三弟的特别关照,还是晓文姑娘的枕边风。”

枕边风,我还能理解她的意思,可十三的特别关照,还真不知她从何说起,见我面带迷茫之色,她冷冷一笑,道:“谁不知道承欢是十三弟的心尖尖,可格格打小就和弘历亲近,如果不是十三弟有交待,小孩子家怎会懂得这些,至于姑娘,你来自十三弟府中,可进宫后,依然敢是和弘历走的甚近。”心中霍然明白,自己无意识做的这些,落在她们眼中,全成了刻意为之。

轻轻摇头,转过身子挥手欲摒退小顺子,他面带难色,站在原地犹豫着。齐妃冷笑着嘲讽道:“狗奴才,还不退下,我不会吃了晓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