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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理师(132)

哭声不高不低,闷闷的,听得人心酸不已,樊夫人顺着小姑娘的背问年长那位女士:“情况怎么样?”

年长的女士仿佛是怕惊扰了扎在樊夫人怀里抽噎的小姑娘,轻声说:“全身多处骨折,伤及了心肺,恐怕凶多吉少。”

在樊夫人怀里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突然像个暴怒的小狮子一样,猛地推搡了年长的女士一把:“不准咒我哥哥!”

年长的女士往后踉跄着撞到了墙上,脸色阴沉了一瞬,旋即垂眼,一字一顿的说:“不是咒,凶多吉少是你父亲说的,我只是转述。”

小姑娘还要上前,被樊东方揽住了肩膀,樊夫人朝着那位年长的女士摆摆手:“你走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那位女士耸耸肩,莫名其妙地扫了我一眼,微扬着下巴就仿佛在擎着她所有的自尊一样,款款而去。

樊夫人对我歉然道:“笪溪是吧?让你看笑话了。”

我摇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不上看不看笑话的,只希望东方老师能转危为安,否则我也会良心难安。”

小姑娘就像是只竖起了全身尖刺的小刺猬,听我这么说,瞪着红肿的眼睛问我:“你为什么会良心难安?”

我抿了下唇,如实道:“东方老师今天去乐城,是去给我们学校授课。”

小姑娘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挣扎着要扑过来,只是被樊东方死死地禁锢在了怀里:“哦,你就是那个狐狸精笪溪!你来干什么!”

樊东方皱眉:“东方曼,别闹!”

东方曼抬脚,细细的鞋跟狠狠地踩在了樊东方的脚背上:“我才没闹!要不是他我哥才不会去给别人讲课!”

樊东方面不改色地提起小姑娘抽出了被鞋跟碾磨的脚,低斥:“别胡说!”

东方曼又低头恨恨地咬在樊东方手腕上,直至咬出了血才哭着说:“我没胡说,我哥从来不给人讲课的,要不是因为喜欢他才不会答应他。”

东方晟喜欢我?开什么玩笑!我被东方曼说得有些懵,下意识地看向了樊东方。

樊东方破天荒地避开了我的视线,轻轻拍了拍东方曼的背,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让阿晟答应给笪溪他们学校授课的。”

东方曼抬眼瞪樊东方:“才不是!哥哥亲口说的他喜欢笪溪!不要你安慰,你也不是好东西!”说完,东方曼又狠狠地踩了樊东方一脚,跑回了樊夫人身边。

樊院长视线在我和樊东方身上绕了一圈,不紧不慢地轻斥:“行了,闹也要分个场合。”

樊院长那一眼真的是让我背后一寒又万分尴尬,脑子里东方曼的指责、樊东方的回避、樊院长别有深意的一眼以及对东方晟的担忧搅成了一团,简直是掀起了一场烧脑风暴。

我有些后悔一时冲动跟着樊东方一块过来了,但显然又不好就此离开,那太像落荒而逃,而且我依然想陪在樊东方身边——即便樊东方从没有说过他和东方晟的关系,但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极为深厚的,现在东方晟生死未卜,他心里的滋味指定好不到哪里去。

我暗自缓和了下乱糟糟的心情,对东方曼说:“我和东方老师见面次数有限,但并不妨碍我对他的欣赏,我相信东方老师对我应该也是一样的欣赏,而不是你所以为的喜欢。东方老师发生这种事我很遗憾也很抱歉,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樊夫人一眼止住了东方曼涌到嘴边的话,对我说:“曼曼跟阿晟感情好,眼下阿晟出了这种事,她情绪激动难免就口没遮拦,我替她向你道歉。”

说着,樊夫人对我微微欠身,我忙不迭往旁边挪了两步躲了开去:“您千万别这样,曼曼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不会跟她计较,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樊东方拍拍我的肩:“舅舅在手术室里,肯定会给阿晟最有效的急救,现在我们只能等。”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手术室指示灯熄灭的瞬间,我们不约而同地迎到了门前,等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10月24日,零点五十三分,东方晟抢救无效去世,年仅31岁。

压抑的恸哭声和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此起彼伏,无言的悲伤弥漫在楼道里,我心口闷得难受,于痛失亲人的人来说,一切言语都是苍白的,我能做的也只有默默地留出空间给他们与逝去的亲人做最后的缅怀与告别。

怕樊东方找我,我没敢走远,就在安全出口的楼梯间里抽烟,烟抽到第三根的时候樊东方寻了过来。

他默默地抱住我,手臂上的力道勒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我掐了烧到一半的烟,抱住他的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以期能给他一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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