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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理师(95)

这厮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七夕当天骤然见到意中人的惊喜算是荡然无存了,我面无表情地辩解:“怎么说也有大半瓶了吧!”

总是像随身带着读心器一样的人这次仿佛并未看出我心中的尴尬和不愉快,樊东方指着我之前看的那本关于意象对话的书淡然道:“既然知道自己一瓶子没满就少看这些,好好琢磨你的基本功,练好基本功之前你甭琢磨分流定向的事,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把我给你的那些资料再看十遍。”

我绷着脸点头,算是受教。

樊东方盯着我似笑非笑:“几天没见变矫情了?说不得了?”

“不是,我这就是有点挂不住脸。”我摩挲了把脸,突然一笑,“说真的,我十分怀疑您在故意假公济私发泄不满。”

樊东方盯了我一瞬,竟然没有反驳我质疑他假公济私的话,只是不紧不慢地道:“调整好你的心态,学术上我是你的老师,我不会因为你变成我的谁就改变说话方式放松对你的要求,更何况你目前还没变成我的谁。”

“遵命,我的老师,您最铁面无私。”我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比划了个敬礼的姿势,从花束里抽了朵玫瑰递到樊东方面前,言笑晏晏地撩他,“我就最会徇私情了,我保证等您变成我的谁以后我会比现在还服从领导,要不要试一下?”

樊东方莞尔,接过伸到他眼前的花丢到花束上,指节急促地敲了几下桌面:“严肃点。”

我耸肩,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做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您接着训,我洗耳恭听。”

樊东方解锁手机,调出一段录像开始播放:“不急,先看看这段录像。”

录像是樊东方办公室里的实时监控录像,时间显示是2010年8月3日16:42。

视频里,我双脚搭在樊东方的办公桌上,拧着眉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从星星点点的烟火里升腾而起的烟雾几乎把办公室装点成了世外仙境——烟雾缭绕、朦朦胧胧的,效果堪比舞台烟雾机了。

“我记得我半个月前才跟你说过让你戒烟,你也答应了,应该可以算作是一个约定吧?”樊东方淡然地看着我,等我的回答。

我颔首:“算。”

“很好。”樊东方不见喜怒地看了我一眼,开始播放下一段视频。

随后,樊东方没再言语,只是一段接一段地换着视频播放,一连播放了十多段视频,无一不是我在他办公室里抽烟的,每一段视频里的烟灰缸无不是满的。

播放完最后一段视频,樊东方好整以暇地问我:“且先不提半个月后一天三只烟的承诺,先说说咱们说好的半个月内一天不超过五只烟吧。”

我摸摸鼻尖,干咳一声:“心里有事儿,抽的多了点。”

樊东方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机,看着我不说话。

我在他淡然无波的视线里从强撑着的从容自若变得开始坐立不安:“您知道的,负面情绪总要有一个宣泄口,才不至于影响心理健康状态。”

樊东方轻笑了一声 :“所以你想告诉我过度吸烟就是你宣泄负面情绪的方式?”

我在他的注视中点了下头:“一直是。”

樊东方轻叹了一声:“改了吧,改不了你就做好一辈子出不了师的准备吧。”

我明白樊东方这是预备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了,忙不迭举手保证:“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超量。”

樊东方“嗯”了一声,说:“再有负面情绪可以找我,我教你健康的宣泄方式。”

鬼使神差地,我突然想起了咨询中心的情绪宣泄室:“不会是宣泄室吧?”

樊东方失笑:“你想用也可以,不收你费。”

我拇指食指捏着在唇前一晃,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当我没说。”

樊东方未置可否,重新解锁手机,这次给我看的还是视频,不过不是办公室里的实时监控了,而是一直梗在我心头的“三连问”小视频:“小妲己,解释一下?”

称呼的转变很好的说明了樊东方此刻的心情,我歪头看了樊东方一瞬,双手合十笑着说:“急昏了头,有些口不择言。”

樊东方颔首:“我看得出来,你当时很着急,甚至可以说是焦虑。”

看他的姿态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我松了口气:“所以我说我急昏了头啊。”

樊东方饶有兴趣地问我:“为什么?”

我双手手指交叉,胳膊肘杵到桌子上,身体略微前倾,噙着笑说:“因为在乎,所以着急。”

樊东方看着我啖笑不语,唇边的笑意从不食人间烟火的浅淡疏离逐渐加深,最终定格在了灿若晨光的亲昵与温暖上,仿若在发光。

我与这样他的对视,又一次怦然心动:“樊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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