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学就死(36)

“啊！”

这、这……怎么办怎么办呢？！

小鲛人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去，心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被发现了会怎么样呢？

吃惊？震撼？还是惊艳？

嘻嘻嘻，到时候他要怎么打招呼呢？是“好久不见！”还是“嘿，又是你啊！”？

不对不对，这个时候她应该是没见过他的。要不，就说“嘿，你好呀人类，我是鲛人！”

一只梦想着能够像你一样自由自在的行走于陆地的鲛人。

透过蓝绿色的网，透过波光淋漓的海面——他看到的是双带着恐惧和厌恶的眸子……

……原来……

鲛人怔怔的看着小姑娘仓皇而走，看着她从船舱里找来帮手，看着鱼叉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身体！

彻骨铭心的疼！！！

……

再睁眼，入目是一片蓝——他，是又回到了海里吗？

“醒了？”

哦，还没有啊……

腰腹上的上已经被处理好，漂亮的鱼尾巴在水里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虽然是平白无故的受了伤，但他终究是来到了向往已久的陆地。

这里是撒克逊的某个小渔村，不发达的交通和渔民们朴实无华的靠水吃水自给自足的生活习惯让这儿的人们对鲛人这种生物产生极大的好奇心。

也因为最开始无辜受了一鱼叉，小鲛人就这样被大家接纳了。

他可以听小姑娘读村外的故事，可以和村里来来往往的人交谈，还会利用自己的本领向渔民们发布天气预警。

这样的生活……可比在深海中不见天日要好得多。

再后来，邻村的、更远的渔民都听到了消息，依靠他庇护的人也越来越多。他，竟然成了他们心中的守护神。

“谢谢你。”小姑娘托腮趴在水边，依稀可以看到小时候的样子。有些赫然的弯了弯眼，“还有，对不起。”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他从来没有怪她。

他的腰腹上某个鳞片带着灰扑扑的印记，在一众亮晶晶的鳞片里悄悄地动了动。

……

阳光被不知从哪儿来的乌云遮了个完完全全，就连空气里水分的含量也比一般的阴雨天要多得多。

小鲛人早已叫姑娘通知了各家各户，近几日恐有大雨，渔民还是不要外出打渔了。但，他颇有些烦躁的甩了甩尾巴，总感觉会有更大的灾难等着他们。

“嘿！你今天怎么好像不开心？”以往的雨天，小鲛人总是可以趁机去更远的地方逛一逛，可今天似乎并没有出发的打算。

“……”他抬眼看着小姑娘姣好的面容，甩甩脑袋露出一个和往常无异的笑。“没有啊，看样子今天可以去更远的地方。”

“嗯，记得去看山那边香喷喷的树果呀。”小姑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明亮亮的眼睛都是笑意。

……

狂风暴雨！！！

小鲛人刚刚借着雨从河流游到山脚下，隐隐便见海浪滔天——这，分明是足以淹没整个渔村的海啸！

小姑娘、渔村、他的小池塘……

便是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来势汹汹的疾风骤雨之下化为乌有！

他眼神一凌，极快的沿着河流往回走，心里的恐惧大到几乎要将他吞没——千万不能有事。

和海浪完全相反的方向使回程格外费劲，越来越深的河水也让他愈加的不安！

再入眼……

整个渔村已是一片汪洋！

屋顶上、海水里、树干上……都是曾经和他一起欢声笑语的人呐……

鱼尾沉沉浮浮，小鲛人红了眼在海水里急速的游着——将粗壮的树干用尾巴扳倒，再将落水的人一一甩上浮木，一边寻问他们有没有见到小姑娘。

一次又一次啊……期待，再落空。

“村、村口……渔船上……”被扶上浮木的老婆婆颤颤巍巍的抓住他的手，眼里都是泪花。

村口？！

他心头一紧，村口可是海浪上岸的地方，若是在那儿，存活的机率不知有多少？！

村民们在互相营救着爬上浮木，又将可用的渔船用绳索连接起来护在外围。而小鲛人早已经匆匆忙忙的向村口游去。

……

远远的，便有一艘渔船在海浪里摇摇摆摆……

而船上的人，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吗？

“你怎么不走？”他紧紧地护着小渔船，这才看见，渔船里除了她还有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小家伙。“……坐好。”

他的小姑娘，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两个无辜的生命从海啸中救下来呐……就算是吓得眼睛通红。

小鲛人深吸了一起，护着渔船向更高处的山前进。鱼尾波光点点，看起来格外好看。

“轰隆——”

雷声轰鸣，黑紫色的闪电在头顶乍响，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飘摇无依的小渔船也在翻飞的海浪里狠狠地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