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无常有(519)

只可惜如今过了半日，尽管她努力的记着自己曾经的一切，可是仍然有不少记忆在快速消失。如今连她也有些分不清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就像一个人梦醒以后，总会忘记梦里的事一般，她以往的记忆正在不停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只是一个爱臆想的老太太，她不过走累了打了一个盹而已。

云草想了想，这才趁着自己的记忆还未完全消退，用嘴唇咬破了手指，挤了半天才挤出血来在自己的裙摆上记下了自己的来历。

写完后她捡了棵枯枝撑着，慢慢的下了山坡往远处那条小河走去。一走喘三喘，浑身虚无力，云草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力走到了河边的。她也没强撑着，靠坐在河边以后这才趴着将头伸向了河面。只见着还在晃着的水面上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满头的华发编成了一个长辫子摆在一侧。虽然她没有如此梳过头发，可是那张脸的确是她。她这才叹了口气坐在河边，想着该是如何是好。可惜想着想着，这便又睡着了。

云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她愣是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处境来，她忙翻了翻自己的裙摆上的字这才又心安了些。天已经有些暗了，她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后，只好朝远处的村子走去。

村子里面零散的有着些石头屋子，只是一人也没看见。云草走到最近的一间石屋敲了敲，可惜半天也没人应声。她又去了其他几间石屋，亦是如此。云草想着这些约莫都是幻觉，她自己不吃应该也饿不死，所以她这便坐在一间石屋的石凳上，只因她实在是走不动。

天全黑的时候，村子两边的赤木树顶上突然起了小小的火苗，一眼看去倒不似人间。云草眯了眯眼，只见着从村口的方向，白日里见过的稻草人正载歌载舞的从村口往村里走。在灯火下，云草瞅了半日，也未见着他们脚边有木棍。如今她也没了灵力，灵识自然也使不出，之所以会认出这些是白日里见过的稻草人，一是因着这样貌，一则是因着直觉。

云草只觉得自己饿的头晕眼花的时候，一个长相颇为俊俏的小伙子才从热闹的人群中回了屋。云草忙喊住他，这便想着让他给自己些吃的。

“老婆婆？稻人村可是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人？”稻雨惊喜的道。

“稻人村？你们果然就是白日里立在田间的稻草人？”云草疑惑的道。

“对啊，已经有万年没有人来过稻人村。我们稻草人也很久没有新人出现，而且古田井也跟着干枯了万年。”稻雨叹气道。

“哦，我看你们这种稻草人似乎难扎的很？莫非是因为古田井？”云草想了下说。

“老婆婆真是聪明，可不就是，每一季的九穗稻稻禾做成的稻草人，铺以古田井的甘霖水，既可成稻草灵。”稻雨点头道。

“原来如此，不过我如今饿的很，你可否先弄些饭食与我。”云草摸着不停叫着的肚子说。她也是无法，这饿肚子她倒也能忍受，只是这一直叫个不停实在有些不雅。

“哦，哦，屋里倒也有些往日存下的灵米，我这就煮些给你吃。”稻雨边推开屋门边说。

“有劳。”云草笑着道。

不过半响，稻雨就端了一碗香喷喷的灵粥出来。往日里她也喝过不少灵粥，除了粥里的灵力的多少也不觉的如何。如今不过才半日她就觉得眼前的灵粥如琼浆玉露，可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云草先谢了稻雨，这才慢慢的喝着灵粥。嗯，真好喝，云草喝完后忍不住赞叹一声。她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觉，只因着一碗灵粥就觉得幸福满满，或者说这九穗稻原就不是普通的灵稻。

“老婆婆，你姓什么？你要是吃好啦，我这就带你去见族长。”稻雨高兴的在一边道。

“我姓云，你叫我云婆婆便是。”云草虽然还未搞清楚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想着总有些联系，这便忙点头道。

“好，好，我们这就去。”稻雨开心的道。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可安慕年

也许是过了半日，云草渐渐的适应了年老的身体，慢慢的从心底竟生了些安然。她一手紧紧的抓着捡来的枯枝，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慢慢的站了起来后才跟在稻雨的身后往前走。

这是一条由彩色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边是高高的赤木树。因着鹅卵石上面浮了点点星光，看起来很是漂亮。云草不知怎的硬生生的感觉出一丝熟悉，似乎这条路她已经走过无数遍。

蹦蹦跳跳的垂髫小女孩，捧着山花的少女，新婚后的娇俏妇人，迎接子女远归的老人，亲人一个个故去后老妪归来时的孤独背影……一慕又一慕，云草脑海里突然多了不少陌的记忆。她想着约莫是这条能生出星光的石子路的关系，她不知怎的就多了如此多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