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露花冠(2)

蓬巴杜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但她擅长用服饰来掩盖她的缺点，她的笑声很富有感染力。她说：“看亲王殿下今天十分高兴，据说他的小女儿是从隆巴度修道院回来了。”

站在她身边的查尔斯爵士是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脸色有点苍白。他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拿着酒杯，很有礼貌的回答：“据说那是个以严格出名的地方。”

蓬巴杜夫人极有技巧地用扇子遮住半边脸，浅笑道：“看起来您很高兴。”话语里有着暧mei的味道。

梅里伯爵此时正从旁边经过，闻言微微一笑：“夫人，一位公主回到她阔别的温暖的家，难道不值得我们高兴吗？”

蓬巴杜对自己小小阴谋的“破产”不太高兴，她心底里并不喜欢梅里伯爵，不是因为梅里伯爵没有魅力，而是他曾经婉拒过夫人的“好意”，这足以使侯爵夫人有理由令自己在他面前要看起来显得高傲一些。“原谅我的无礼，阁下。”蓬巴杜夫人装腔作势地说道，“不过，我对这位公主很好奇，她是我唯一没有接触过的巴黎名嫒。”

“她很可爱。”查尔斯道。

梅里嘻笑道：“是的，只是额头稍稍高了点，还长了一头‘红’头发。”

查尔斯不是个擅长掩饰自己的青年，他很轻率地表现出不悦之情，冷冷道：“是金棕色，阁下。但这并不有碍她的美貌。”

“这令她显得倨傲。”梅里有心逗逗他。

蓬巴杜夫人也不识趣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对揶揄其他女性，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性，她总是有兴趣的）。“也许她低下头就会好些。”她说。

蓬巴杜夫人和梅里伯爵大笑起来，周围人也一起哄笑起来。查尔斯愤然涨红了脸。

“梅里先生，您是想和我决斗吗？”

“噢，为了‘额头’吗？”梅里道，“可它并不会因此低一些下去呀。”

查尔斯愤然摘下手套，正准备向梅里身上扔去。正在这个时候，蓬巴杜夫人轻声惊呼道：“哦，我的上帝。”

在老亲王的亲自引领下，凯瑟琳公主款款走进大厅。她的美貌和端庄令在座的所有人士都倾慕不已，就连蓬巴杜不无妒忌地承认道：“的确是个美人儿。”

梅里看得有些魂不守舍：“我得承认，查尔斯阁下，如果决斗能赢得她的芳心，我愿意和任何人决斗。”查尔斯连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只顾着深情地望着凯瑟琳。凯瑟琳也望见了查尔斯，惊喜地叫道：“那是我的表哥查尔斯吗？”

查尔斯不无骄傲地走向前道：“是的，凯瑟琳表妹。”

凯瑟琳快乐地牵着他的手，咯咯笑道：“查尔斯，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们已经那么多年没见面了，我非常想念你，想念我的姨妈，想念你们家那个暖烘烘的壁炉。你们家的花园变成什么样儿了？还有那个喷泉，还喷水吗？我们那个经常演戏的小剧场怎么样了？……还有那些狗？”

查尔斯始终温婉地看着喋喋不休地凯瑟琳，并不想打断她。

亲王适时而巧妙地插进两人中间，略带责备地说道：“我的天使，大家都等着你开舞呐。”

凯瑟琳吐了吐舌头：“是的。抱歉，爸爸。”

于是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中，凯瑟琳和威尔士亲王挽手走到舞池中央，在他们的引领下，众人开始翩翩起舞。

查尔斯痴痴地望着凯瑟琳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啊，太好了，太好了，她还是我的那个率直的小凯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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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凡尔赛宫，国王老路易的书房中。国王一如既往的和弟弟威尔士亲王下棋聊天，但是很明显，国王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说我们的凯瑟琳回来了。”国王有意无意道。

“是的，陛下。”

“这几个星期来，人们都在谈论她的美貌和端庄。”

亲王闻言不免有点沾沾自喜：“夸大了，陛下。她还是有些任性的，就像所有那个年龄的女孩一样。”

国王微微一笑：“但她是一位可爱的公主，并且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

“在我看来她还太小，只有十七岁；而且她才刚刚回到我身边。”

国王不理会亲王的辨白，自顾自道：“我有一桩合适的婚姻。”

亲王大吃一惊，跳起来道：“陛下……”

国王从容地举起手，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我想把凯瑟琳许配给旁多瓦·弗兰克思·波林顿公爵。”

亲王愤然道：“我请您三思！这关系到我的女儿、您的亲侄女的终身幸福！”

“正因为她是我的侄女，法国的公主，所以她必须为了法国放弃她的终身幸福！”老路易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深沉地说道，“目前英法关系日趋紧张，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巴不得我们能和英国开战。但是一旦我们选择了战争，所有的英属殖民地将会联合起来反对我们，心怀叵测的人一心想要从中得到好处——我不会忘记几年前的暗杀事件的——他们最想笼络的人就是身处法国边境、手握重兵的波林顿公爵。”他意味隽永地将手按在亲王肩头道，“这颗棋子，我们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