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露花冠(98)

安妮点点头，谨慎是必要的，最近公爵府中也不太平，常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在府邸周围游荡，害得自己晚上都不敢出门。

“你带我们去找公爵。”凯瑟琳道。

“但是，老爷从昨天晚上就出门去找您了。”安妮道，“一听说亲王老爷的府邸着了火，老爷就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找你了。”

“这么说，他到我家父亲家去了！”凯瑟琳惊惧地说道，“但那里现在到处都是暴民的眼线呀！”

“我们走！”海戈道，“回亲王府。”

“安妮，你跟我们一起来吧。”

“好的，夫人。”安妮道，“要我通知奥马尔先生吗？”

“他在哪里？”

“他在后面安排马车，老爷吩咐说一找到您就立刻带您离开法国的。”

“来不及了，不必通知他了。”

载着凯瑟琳等人的马车风驰电掣地赶往威尔士亲王府，到达现场的时候，只见一片狼藉。一些人正在清理现场，一些人在灭火，还有一些则站在一边指指点点。到处烟火弥漫，黑色的残垣断壁凄凉地树立在黎明的天幕之中。大火烧了一夜，有些地方还有零星的小火没有熄灭。

凯瑟琳的到来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实在是有太多巴黎平民，像她一样走进废墟里，去捡拾“劫后余生”尚可利用的器皿物品。

凯瑟琳踉踉跄跄地在废墟上走着，所有的回忆，在她还没来得及重温时，就和这一把烈火一起埋葬了。她失魂落魄地站在曾经是父亲的房间的地方，这地上一定还有父亲的魂魄未散。

“爸爸……”凯瑟琳喃喃道。

“夫人！”安妮跑过来大声叫道——她的称呼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老爷不在这里，他刚刚被召进王宫了。”

“进宫去干吗？”海戈问道。

“不知道，说是有急事。”

“急事？”海戈和凯瑟琳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急事，要弗兰克丢下还在火堆里冒烟的亲王府和生死未卜的凯瑟琳，匆忙进宫去呢？凯瑟琳心中平添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凯瑟琳赫然想到了那个密谋要暗杀国王的女人吕贝卡……想到她的名字，凯瑟琳突然胆战心惊起来。“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凯瑟琳提议道。另一方面，她也想尽快见到弗兰克。

海戈跟她有着同样的担忧，便和她一起上了马车向凡尔塞宫方向飞奔而去。才绕过半条街，驾车的海戈拍拍板壁道：“凯瑟琳，小心后面有尾巴跟踪。”

“什么？”凯瑟琳回过头去张望，果然看到有几个国民卫队打扮的人和一些巴黎市民正在背后追赶，沿街的市民也纷纷加入到这个行列中来。

凯瑟琳隐约可以看到他们在反复喊着：“要面包，要面包！”

接着她还听到他们要把贵族的脑袋挂在矛尖上的喊声，那些平时看似温驯的女人们一个个凶相毕露要拿“坐在车里的女人”的肠子做花结，她们要挖出“那个女人”的心，用屠夫的刀子割断她的喉咙，还要在绞死她之前把那些她们不得不吃的霉烂的面包塞进她的嗓子里。

两旁的市民不明就里的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回答是：“那辆车子里坐的是贵族，是王后的人！”于是一路尾随而来的就更多了。

“看来我们的小国父、小国母可造了不少孽啊！”海戈咬牙道。

凯瑟琳的脸色煞白，但她强作镇定。“只要到达王宫就好了！”她这样安慰自己，“只要再过一个拐角，就到广场了……”

“不行了，”海戈回过头来道，“两边的路都被堵死了，前面也有不少人涌过来，我们过不去了。”

“上帝呀……”凯瑟琳喃喃祈祷。

安妮突然抓住凯瑟琳的手道：“夫人，我有办法——”

“怎么？”

“把您的斗篷给我。”

凯瑟琳霎时间明白了她的办法。“不！”凯瑟琳坚决地说道：“不，决不！”

“夫人，没有时间了！”安妮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由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只要争取一会儿时间就行。我是个女仆，即使他们发现我的身份也不会难为我的。”

“但是，”凯瑟琳撩开窗帘偷偷望了眼窗外的情景，“太危险了，安妮，太危险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冒一冒险吧。”海戈赞成安妮的主张，“国民卫队在后面，不会出大乱子的。”

“夫人，没时间犹豫了，把斗篷给我！”安妮说着，不顾凯瑟琳的反对就把她的斗篷扯了下来，兜头往自己身上一披，然后她敲敲板壁，示意海戈放慢速度，便打开车门跳下车往一条小路跑去。

“在那里，那个女人下车了！”人群中有人叫嚷起来，“她想逃走啦，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