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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太太(56)

作者: 咸蛋黄奶盖 阅读记录

这次离开既不是他一气之下的任性决定,也不是伤心之后的落寞离场。

他从没有放弃过季朗,他只是在等季朗做出选择。

这一次,他不是巧舌如簧的辩护人,而是一名等待宣判的囚徒,战战兢兢地等着审判席上的季朗落下法槌,宣告是否将他放逐于死寂的枯原,永无破晓的黑夜。

如果想得到一样东西,不如就放它离开,若它能回来找你,以后就会永远属于你,若它不回来,那只能证明它根本就不是你的。

他不需要季朗因为责任才留在自己身边,肚子里的孩子他也完全有能力独自抚养成人。

那几张照片和袖扣已经揭开了这件桃色事件的遮羞布,他的不辞而别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果季朗足够爱他,那么无论多难他都会找到自己,只要季朗愿意抓住他,他就再也没有理由当逃兵,不论是狂风暴雨还是冰冻三尺,他都倾心相随,不离不弃。

若是季朗选择了那位田小姐,他也不会当棒打鸳鸯的恶人,季朗失忆前为他错失的那段人生,就当最后的礼物一道还给他。

他得到过季朗最纯粹的爱,现在还固执地攥在手心里,不肯让它掺进一丝一毫的杂质,更不肯辱没它去交换奢侈的世俗之物。

秦卿从口袋摸出手机,不知第几次点开暂停更新的未接电话记录。

眸子里酝酿着晦暗的漩涡,垂下的睫毛在垂钓忧郁。

他拢了拢线衫,傍晚的风好像快要吹灭心尖微渺的光。

考虑到自己身体不便,晚上秦卿谨慎地选择呆在酒店里。

他早早洗完澡,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吹干头发。

湿气从发尾渗到衣领,几颗水滴沿着脊线隐没在阴影里。

热风把湿发吹得倒向一边,蒸干了水汽,也把耳廓烫出一圈火烧云似的粉。

吹风机的嗡鸣声不绝于耳,秦卿关掉开关,小幅甩了甩脑袋,忽然听见了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他走到门边看了一下猫眼,走廊的灯光并不亮堂,当视线聚焦在那张熟悉的面孔上时,秦卿瞳孔骤缩,整个人惊诧地后退一步,心跳瞬间响如擂鼓。

他从未料想过季朗会这么快找到自己,时间短暂得让他来不及决定应对的表情。

门板又传来指节叩动的声响,动静比几秒钟前更大了一些。

男人没有说话,似乎已经笃定秦卿就站着这扇门后面,始终保持着不急不缓的频率敲门,像在提醒自己的存在,同时又宽容地给予对方考虑的时间,优雅又体贴地主宰这一场心理较量。

过了片刻,听得锁梢咔哒一震,房门被里头的人缓缓拉开。

在迎上季朗视线的那一瞬,秦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迅速分崩离析,竖起的刺折了尖端,他变成一个丢盔弃甲的败军之将。

季朗静默着,眸中是打翻的暮色和摇曳的星子,用深沉封缄浩荡,为汹涌而出的浓烈情绪设下一道禁制。

秦卿本能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不自觉就低下头,像个离家出走后被家长抓包的淘气孩子。

“抱歉,我迟到了这么久。”

季朗珍重地伸出手,生出了一种叫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情。

秦卿的腹部温暖又柔软,里面有一个蓬勃的生命正热烈地在他掌下跃动着。

“卿卿,我来接你了。”

男人上前一步,另一只手环过秦卿的肩,把他轻轻地带进自己怀里,缺角的灵魂在相拥那一刻得到了完满。

打星号的句子出自余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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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他的季先生回来了,这是秦卿脑子里最先冒出的想法。

随后郁积多日的委屈便破土而出,像在三月春风中肆意疯长的野草,一不留神就蔓延了漫山遍野,延绵不绝地要连上天际。

他揪着男人的衣襟,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像伤痕累累的小兽缩进饲主的怀里,无声地恣意号啕着,连牙齿都抖出细碎的响。

眉眼温柔的先生不会花言巧语,只会哄小孩似地轻拍着他的背,用醇香的朗姆酒味熨平被揉皱的万千愁绪。

薄寒散去,蜂鸟落在了半绽的忍冬花上,道道深刻的雪痕消融成一汪温吞的水。

秦卿抬起湿红的眸,幼鹿似的眼舍不得垂下睫帘,唯恐眼前人只是云烟般的幻影。

“卿卿,是我,我回来了。”

季朗用指腹拭去他眼角泪痕,无奈地低头亲了亲泛红的鼻尖。

秦卿不自觉地蜷了一下身体,只觉得鼻尖拂过一片暖绵的云絮。

“走廊风凉,我们进去再聊。”

季朗改抱为揽,扶着秦卿走到房间里,又把懵懵懂懂的人安置在床边坐下。

“卿卿,道歉,解释,还有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