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寒流(80)

海瑶的笑僵在嘴角，抬头看着方向，那双眼睛湿漉漉的，有点红红的。

林央不太喜欢为难别人，现在是她当着小姑娘喜欢的男孩子面前给人家没留面子，心里肯定不好受，林央就心软了。

其实这一刻她想到了高子群，海瑶现在也像高子群那样，看到她和方向在一起会难过，如果不喜欢她就好了，不会那么难过。

任何东西，只要看透了结果，就放手吧，不为难自己，也放过别人，及时止损，总是好的。

纠缠到后面，也是伤人伤己。

林央走到海瑶身边，她不太会说话，低头想了想，出口就自然多了几分真诚。

她说：“方向不喜欢你，你喜欢别人吧，你这么活泼可爱，会有特别多的人喜欢你。”

方向看着林央，嘴角轻轻翘起来。

海瑶红着眼圈看着林央，她的注意力只在林央的第一句话，海瑶年纪小，看待事物都只是探究表面，以为林央在炫耀，炫耀方向喜欢她。

海瑶还没开口，突然四周黑了下去，音乐声戛然而止，似是停电了，几间教室里涌出了很多人，闹哄哄的，走廊里顿时挤满了人。

就在一刹那，方向拉起一只胳膊，把人护在自己怀里，林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连推带搡的挤到教室窗台边上，手磕了上去，紫了一块。

林央借着月色，就想找方向，却在抬头的瞬间，几个人影缝隙间，她看见方向把海瑶护在他的怀里，那般温柔。

林央扶着窗台，似是刮起一股风，她就站不住了，整个人像跌进冷窖里，抖着，忽然想起刚才的话，“方向不喜欢你，你喜欢别人吧。”

海瑶在方向的怀里僵着身体，就在被方向一把拉过去，护在怀里时，她就不可置信的望着方向，慢慢湿了眼眶。

可几秒后，她就反应过来了，她和林央站在一起，方向是拉错了人。

可知道归知道，她依旧红着的眼圈紧紧回抱着方向，贪恋也渴望他久违的怀抱。

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喜欢方向，海瑶知道，她太喜欢这个男孩了，仅仅一眼，就这么多年都无法放下这个人，哪怕知道她没可能。

可是因为年纪小，不服输，执拗的认为方向和林央走不了多远，只要她等着，方向和林央分手后，她就会有机会。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方向才松开了“林央”，他低头刚想说什么，看到的是海瑶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羞涩的望着他。

方向几乎一秒钟就推开了海瑶，他看向走廊里已经没有了林央的身影，他冷着脸，依旧没和海瑶说一句话。

被推开的海瑶攥紧了手，低头笑了起来，笑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笑出了眼泪。

曾经没有林央的时候，海瑶和方向关系挺好的，一起打球，开玩笑，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也都很正常，可是现在避她如蛇蝎。

你们不会懂那种反差，所以不懂，海瑶那时候有多难过，有多疼。

海瑶抬头，就看见方向转身要去找林央，海瑶抬手揩去眼泪，说：“方向，你为什么会在那种时候拉我，为什么啊？”

海瑶说着就泣不成声，给了她一点点希望，猛的又把她推开了，生生折磨着她。

方向停下脚步，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海瑶说：“方向，你是不是喜欢我？”

方向低声道：“疯子。”

方向说完，就抬腿走了，没有理会楼上哭的起来的海瑶，跑下楼去找林央解释。

海瑶靠着走廊的墙壁，抬着两只手擦眼泪，看着空荡荡楼梯口，喊：“你回来。”

她喊：“回来，好不好？”

海瑶缓缓蹲下身，哭的难受，那有着婴儿肥的脸颊湿漉漉的，掠过一阵冷风吹干了。

街头黑了，林央干涩着眼睛，一个人走在街上，抱着胳膊，冷风刮在脸上，生疼。

林央走在街头，抬头望着冷蓝色的天空，上面没有星星，一望无际的黑。

那轮月亮隐没在乌云中，连月光都黯淡了，这里没有城市的灯红酒绿，这是一条僻静的小街，街巷里弥漫着烧烤的味道。

夜深了，除了路灯和偶尔经过的车发出车灯的白灯，没有光亮了。

林央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冷风中走的久了，浑身都冻僵了。

W市终于到了初冬，这天夜晚是2007年最后的一晚上了，林央走在街上，心里很慌张，她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快的心慌。

她的生命好像变得迟缓，停滞在这一年，往后的每一年都似乎离她远了。

林央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头很痛，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就走着，木讷的走着。

第二天，林央收拾好书包出了门，她前几日整宿整宿的熬夜，身体很疲劳，精神也不太好，身体没什么力气，软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