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凋残原是梦(72)

“栀子，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一定很乱，这些年来，我在你的身旁看到你所受的伤害，我的心一直在滴血，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低低哭泣，我就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摆到你面前逗你开心，每次看到你一个人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黯然伤神的时候，我就希望自己能够为你分担一份痛苦。刚才你问过我是否做过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我回答做过，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早点遇到你，没有把你保护好，虽然现在有点晚，可是我相信，我一定可以让你忘记过去的伤痛，栀子，我不会勉强你的，我只希望你能让我有一个守护你的机会。。。。。。。”

“港天。。。。。。。。。。。”我的双眸上蒙上了一层水雾，我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怎样面对，但是听到港天理解真诚的话后，心还是没来由地一阵柔软，港天的话像是一只温暖的大手为我抚平一切的伤痛，这些年来，虽然我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他却无怨无悔地保护我、照顾我，他的宽容，他的理解，都深深的感动着我，可是我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答应他，言的脸在我的面前闪现，我的头顿时隐隐作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痛苦地皱着眉头抱着头蹲下，脑海里满是言清朗深情的样子，我痛的摇着我的头，仿佛要把所有的痛挥去，又像是在选择悬崖的边缘挣扎，我到底应不应该接受他？我的大脑此刻像一团糨糊，已经不能正常的运转了，依稀记得那年我失去了我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大脑也是这般失控而痛苦，仿佛有一个人用大锤用力击打我的头，那年我跟着爸妈出院之后，整个人萎靡不振，心里痛得没有了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迷雾，我不停地自责，不停地伤害自己，我会在爸妈深睡之后，悄悄吞下一大堆的安眠药，结果换来比死还痛苦的洗胃和喋喋碎碎地劝说，我也试过把头伸进冰冷的水中很久很久，直到世界一片黑暗的时候，才发现，我原来还活着！自责和愧疚像是埃及神话中的圣甲虫时时刻刻地啃食我的心，我不去理会父母苦口婆心的劝说，我不接听任何人的电话，包括言，对于他，我不愿接，也不敢接，我怕他会嘲笑我的大意和愚蠢，我怕再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在家里待的日子格外难熬，尽管每天有妈妈炖的补身体的美味鸡汤，尽管我有着一大堆同龄人羡慕不已的空余时间，尽管家里的空气里满室温馨的关怀，可是我依旧难以摆脱自责的束缚，学校，我是不可能马上去了，我只能在家里，透过淡蓝色的窗户看着窗外，看着外面欢快而轻松的世界，蓝天纯净地找不到一丝瑕疵，而我却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热情奔放的自己了，我的内心塞满了黑暗的色彩，除了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我想不出还能怎么面对，就在我打算等爸妈回来就告诉他们我要转校的时候，包里的手机不安分的响起了，我呆板地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那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号码，我知道一定是言，他一定是独自伫立在紫罗兰色的电话亭给我打电话的，不久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心底还是如此的想听听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声音，我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按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足以让我马上泪流满面的声音，那个曾经温润柔雅的声音如今却是那么的心碎沉哑。

“栀子，栀子，是你吗？你。。。终于接了。。。。”言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和欣喜，他没有想到这么久没有接她电话的栀子终于肯接他的电话了。

“言，以后你不用打给我了，我过几天就会离开这里的。。。。”冰冷的声音让我自己都感到冷漠和生分。

“你说什么？栀子，你要离开这里？为什么。。。。？”

“我。。。爸爸想让我去更好的学校。。。。。”心里酸涩的快要疯掉。

“栀子，你这句话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你为什么要走？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言的声音里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挣扎和激动。

“言，你难道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吗？我怕铺天盖地迎面而来的谣言，我怕无数同龄人投来的嘲笑目光，我怕自己脱离不了触景生情的痛苦，我怕我配不上你。。。。。”还没说完，我的声音就因为哽咽而发抖，我知道了解我的他，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栀子。。。我会照顾你的。。。相信我。。”那头沉默了片刻后，我仿佛听到了他叹了口气，最终开口说道。

“你在可怜我吗？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我的路自己会走。。。”此时此刻他的话像是一把钝钝的刀狠狠地插入我的心口，要是他早一个月说，说不定我会甜蜜欣喜，可是现在他是在炫耀他的大度和感情吗？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承担，不希望任何人来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