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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祭无忘告乃翁(12)

“德之不休,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有何面目利于世,读书之前先学做人,你和振学是家中男儿就得挑起大梁。”谭盛礼字字珠玑。

谭振兴瞅了眼细胳膊细腿的谭振学,“二弟也去?”

比起他独自干体力活,有个人帮着分担好事,好吧,他心里平衡了,只要不是他一个人干活就成。

“去。”

“父亲。”自始至终默不吭声的谭佩珠坐不住了,谭家世代以科举兴家为目标,都去干活,岂不得荒废学业?“家里事情不多,大哥二哥还是专心读书吧。”

“你不必与他们说好话,其身不正,他日侥幸为官亦不能长久,你和他们说说大致有哪些活,不懂的教教他们,从今往后,体力活让他们做。”不吃苦不懂珍惜,以为捧着本书就能蒙混过关长长久久的过安逸生活,懒惰而不自知枉为人也。

谭盛礼喂大丫头吃完了小半碗粥,这才自己吃早饭,他吃饭的速度不快,吃几口便会抬头看兄弟两。

谭振兴最是会察言观色,在谭盛礼几次抬眸后,他坐如针毡,狼吞虎咽地吃掉两个馒头,识趣地下了桌,“父亲,我劈柴去?”

“嗯。”回答他的是谭盛礼几不可闻的轻哼。

谭振兴瞅着桌前泰然自若的谭振学,假意咳了咳,示意谭振学跟上自己的脚步,谁知谭振学是个榆木脑袋,并不懂他的意思,而是关切的问,“大哥,你身体不舒服吗?”

谭盛礼抬起头来。

谭振兴面露惊悚,不敢耍小心思,迅速地走开。

堂屋安静了,谭盛礼吃了半个馒头,小碗粥,问大丫头要不要和他出去转转,惠明村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

大丫头歪头看了看谭佩珠,怯生生地回答,“好。”

惠明村约有五十来户人家,谭李赵姓最多,谭辰清自命清高,除去村长,甚少与其他人家走动,谭盛礼上辈子为官,困于朝堂不曾有归隐之心,如今生于乡间,向往起古人古人采菊东篱的乐趣来,因此出门时,他跨了个竹篮。

对此,谭振兴很是费解,他自认是最了解他父亲的,士农工商,尽管谭家已无人为官,他父亲仍是以‘士’自居,不太瞧得起农户,更别论跨个篮子悠闲自得地牵着大丫头出门闲逛,怪,太怪了,会不会是掉水,水从口鼻灌入脑子了啊。

说来也怪,后院那池子栽种的是莲花,文人的最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偶然听私塾夫子念起这诗,谭辰清回家便请人挖了个小池子,往里种了莲花,大有附庸风雅之意,醉酒的谭辰清围着池子走过无数回,偏偏清明那天栽了跟头,清醒过性情大变,莫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那如何是好。

“二弟,你有没有觉得父亲像变了个人?”

认真看谭佩珠劈柴的谭振学并没听清他说什么,倒是谭佩珠耳力好听清楚了,她满脸天真地说道,“父亲还是那个父亲啊。”

谭振学附和,“是啊,父亲今早考察我功课鼓励我多出去走走看看,诗文要想出彩,和个人阅历息息相关,想提升阅历,靠的是和不同的人接触打交道,天天关在屋里做文章,言之无物,纵使勉强混个秀才,也过不了乡试。”

父亲聪明善断,必不会乱说的。

喊他们劈柴也是有自己的思量在里边吧。

比如,谭佩珠比他们劈得好是她有窍门,柴棍平面有纹路,顺着纹路轻轻挥斧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劈开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父亲果真是有大智慧的人。

“小妹,我来试试吧。”

谭振学撸起袖子,白皙俊俏的脸因着激动而泛红,谭佩珠将斧子递给他,给他指断面的纹路,谭振学点头,叉开腿,微微屈膝,双手紧张的握着斧子,谭佩珠退后两步,“不用太使劲,想想我方才怎么做的。”

谭振学瞪着眼,猛地将斧子落下,啪的声,柴棍劈成了两半,他惊呼,“小妹,看到没,我劈开了。”

谭振兴:“……”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劈个柴就兴奋得手舞足蹈,真不知考上秀才会怎样,他不屑地撇嘴,谭佩珠将他神色看在眼里,“大哥,你要不要试试?”

谭振学不感兴趣,“小妹,你说父亲什么意思啊,真的不考科举了?”

“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自祖父死后他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自己给忘了?那可是大不孝啊。

谭佩珠低头,脸上轻轻冷冷的,“大哥,父亲什么意思我也不懂,不然待会你问问?”

谭振兴要有那个胆就好了,算了算了,父亲不是说修德行吗,那就好好修,修好德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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