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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祭无忘告乃翁(134)

这类题,谭振兴闭着眼睛都会算,以为刘明章会出难的题,不过尔尔,他撇撇嘴,只觉心思清明,心旷神怡,扬手顺了顺发髻,抬脚欲上前作答,袖子被谭振业拉住,谭振业楚楚可怜地说,“大哥,我脚疼,你帮我瞧瞧是不是肿了。”

谭振兴:“……”大敌当前,谭振业竟出乱子,他不耐烦地蹲身,撩起谭振业裤脚,皮肤白白的,没有丁点红肿迹象,担心自己眼神不好,又撩起另外条腿的裤脚,对比过后,确实没有肿,他和谭振业说,“没肿……”

随着他话音落下,前边刘明章又说话了,“现有竹子高九尺,折断的末端撑着地,离地面的竹根三尺远,问折断处离地面有多高?”

刚刚问过,现在又说,莫不是怕他们听不懂?

真是欺人太甚。

他吸口气,捏了捏谭振业脚踝,“是这疼吗?”

谭振业点头。

谭振兴轻轻揉了两下,没有任何变化,“待会回家敷点药膏罢……”确认谭振业没有大碍,他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欲作答,却被谭振学抢了先,谭振学声音张弛有度,“高四尺。”

是了,高四尺,和自己答案相同,谭振兴投以个欣慰的眼神,回头分析这道题的解法,然后就笑不起来了,这道题的难度远不如舒乐府府试的明算题,他们是正儿八经的秀才,刘明章出这种简单的题来考他们,分明是瞧不起人。

谭振兴恨得磨牙,想到谭佩珠的话,硬是忍着没发作。

答案已出,鲁学政的几个学生面面相觑,看谭振学的眼光变得不同起来,这两日他们都被此题所困,硬是找不着破题之法,因为他们当中无人擅长算学,而且明算在府试比重不大,答得不好靠贴经墨义也能挽回,眼下科举改革,明算比重大,他们前不久拾起这门功课,难得堪比孩童启蒙。

没想到谭振学不假思索就说出了答案,几人心情复杂。

便是鲁学政都惊于谭振学的敏捷反应,半晌不到谭振学就能将答案脱口而出,冲着这点,他的学生无人能比得上,思及此,鲁学政脸色稍有些许难堪,自己稍逊谭盛礼就罢了,他教的学生比谭振学差这么多,委实脸上无光。

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凝滞。

但听谭振学又道,“不瞒大家说,此题曾在我们的功课里出现过。”

难怪如此。

其余人松了口气,完全不知自己为何松口气。

看众人表情,谭振兴又急了,做过又怎么了,也是他们赢了,想他们家个个聪明绝顶,怎么就摊上谭振学这种榆木疙瘩了。

谭振学胸襟坦荡,鲁学政不好占他便宜,坦然道,“虽说是这样,能记住所做过的功课也是你们的本事。”他在城里开课到现在,多少人还拿着他讲过的功课来请教,在场的学生,没有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记住所有功课,这点来看,谭振学强多了。

而且观谭家其余人反应,这题他们都能做。

比算学,他的学生输得彻底。

鲁学政问,“你说这道题你们做过,那你们如今的算学功课有哪些?”这道题他们会,说明他们学得更深,鲁学政不禁好奇他们深到哪种程度了,院试过后,他专程托人翻了翻谭家众人的府试考卷,除去谭盛礼外,谭振兴和谭生隐错了不少,但和往年比,两人在案首之上。

如果不是对算学感兴趣的人,少有人钻研这门,要知道,府试最后道题到现在都无解,其他地方也没人答出来。

谭盛礼在算学这门的造诣,已经达到进士水准了。

想不到教出的学生也好不逊色。

鲁学政不由得想知道谭振学答到何种水平了,故而有此问。

谭振学想了想谭盛礼这两日布置的功课,随意说了题,鲁学政皱眉思索许久,问谭振学,“是《九章算术》里的内容吗?”

“不是,父亲偶然翻到本古籍,觉得有趣,要我们多看看……”

父亲学问深不可测,功课的难度也不同,院试过后,父亲放宽的检查功课的期限,从每日延长到四日,期间不准相互讨论,四日后再任他们交流,今日翻出功课,回家必被谭盛礼训斥,他诚恳的请求,“学政大人,此题乃父亲留给我们的功课,未曾来得及做,还望你莫把答案告知,否则被父亲知晓,定会说我们投机取巧……”

鲁学政眉头紧皱,许是他孤陋寡闻,此题他也不会做,谭振学想多了。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鲁学政不会揭自己短处,只道,“有子诚实如此,何愁家族不兴,罢了,你们几人功课在明章他们之上,如有机会,指点明章他们罢。”

“学政大人谬赞,学海无涯,学生们知识浅薄,指点谈不上……”谭振学谦谦有礼,“学政大人,若无事,学生们就进山砍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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