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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祭无忘告乃翁(190)

“乃是人而可以不为鸟乎?诗云,穆穆文王。”

这道题是策论题,解题不难,前半句出自《大学》,人难道连鸟都不如吗?后半句是称赞周文王的。

身边没笔,他们只能想,想清楚后以背书的形式各抒己见,谭盛礼在旁不打断他们,多是等他们答完,谭盛礼再点评,或者提出新的思路,曾任主考官的谭盛礼脑子里装着无数试题,往日四人学识浅,问了也回答不上来,如今读的书多了,倒能侃侃而谈,且言之有物。

谭盛礼有各式各样的题等着,除去策论,算学经义诗文都有,四人不敢马虎,到家后就看书,包括谭盛礼准备给谭佩玉做嫁妆的书,他们天天翻,几日下来,倒是觉得比在家写功课更受用。

等他们合力抬着树回家,已经到乡试放榜的日子了。

天不亮,谭盛礼就听到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夹杂着细碎的说话声,谭盛礼坐起身,听清是谭振兴的声音,皱起眉,穿衣下了床。

“小妹,小妹……”

谭振兴在敲谭佩珠的房门,谭盛礼穿好衣衫出去,“大清早的嚷嚷什么?”

“父亲。”谭振兴笑着转身,“我找小妹说点事。”

这两日谭佩珠身体不舒服,瞧着病怏怏的,在屋里没出过门,谭盛礼道,“何事非得这会儿说?”

谭振兴撩起胸前的衣衫,“想让小妹给我绣朵牡丹花……”牡丹花贵气,适合他举人老爷的身份,昨日傍晚回城,他看到好多读书人胸前都绣着花,就是为今天准备的,昨晚就想和谭佩珠说的,奈何谭佩珠没出来用饭,又有谭盛礼盯着,他没找到机会。

这不,醒来后就想到这事了。

谭盛礼:“……”

“父亲,你要不要啊?”

谭佩玉要给自己绣嫁妆,谭振兴不好麻烦她,而汪氏针线活太差劲,牡丹花对她而言太难了,左思右想,还是得请谭佩珠出面。

望了眼未见明的天,谭盛礼温声道,“你小妹身体不适,烦她作甚,真要喜欢,何不自己绣?”

谭振兴:“……”

这时,谭生隐也起了,关系到放榜,不紧张是假的,昨夜几乎没阖过眼,拉着谭振业聊了许久。

前不久,父亲送信来,要他好好读书,别惦记家里,他们身体好,兄嫂亦孝顺,家里和睦,勿忧心。

离家已经快两年了,能不能光宗耀祖,就看今日成绩。

“辰清叔……”

“睡不着便出城砍柴罢。”谭盛礼道。

谭振兴和谭生隐:“……”

第71章

两人不情不愿的拿着绳子出门,时隔数月又从操旧业,谭振兴通身舒畅的同时又万分沮丧,山里绿幽幽的,哪儿找枯木,况且今天是什么日子?全城读书人共襄盛举光耀门楣的大喜日子,根本不利于砍柴!

东边露出了鱼肚白,出摊的摊贩们在忙了,走过两条街,谭振兴恍惚想起件很重要的事:出来得急,早饭还来得及吃呢。

经过包子铺前,他买了两个包子,递给谭生隐,长吁短叹道,“你为何会睡不着啊?”

“静不下心。”谭生隐如实回答,“想到今日放榜,心里既紧张又害怕。”论心性,终究不如谭振业,他起床那会,谭振业睡得正沉呢。

晨雾笼罩,街上人影晃动,脚步声嘈杂起来,他和谭振兴说,谭振兴撇嘴,“你和他自然无法比了,他没参加乡试,无忧无虑,吃好睡好,精神饱满,有什么好紧张的,你要和我比……”谭振兴咬了口包子,啧啧出声,“不过你也比不过我,我这次准能过,我也没什么忧虑的事。”

谭生隐:“……”

“要是没过呢?”乡试不同院试,才华横溢者比比皆是,尤其今年,父子同场科考的不止谭家,据说其中两位举人的子孙也在其中,且是最炙手可热的解元人选,谭振兴能不能过不好说。

谭振兴歪嘴,“你在质疑我父亲吗?”

谭生隐:“……”他白问了。

“父亲说我没问题就是没问题,不信谁都不能不信自己的父亲。”谭振兴又咬了口包子,看迎面匆匆走来几个书生,迈着小碎步,速度快得惊人,谭振兴不动声色拽了拽身上的衣服,眼神扫过几人胸前的牡丹花,又偷偷望向自己胸口,问谭生隐,“你想不想在衣服上绣朵花?”

“不想。”谭生隐不喜欢绵州读书人的风气,浮躁,攀比心重,炫耀心强,而真正踏踏实实做学问的寥寥无几,看谭振兴幽幽盯着几人,他小声提醒,“辰清叔不喜浮华,你别与他反着来,要我说,这衣衫不如咱身上的好看。”

谭盛礼严格约束谭振兴是不想他被歪风邪气带偏了,随波逐流,很容易迷失自己,进城后看到的例子还少吗?尤其是谭振兴,意志摇摆不定,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要不是谭盛礼盯得紧,不知惹出多少乱子来,整个谭家,稳重当如谭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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