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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祭无忘告乃翁(308)

不说让他们放弃科举,至少别天天在人前晃悠。

经常说大不大,谭家人露面的次数越多,人们就越容易想起杨谭两家的恩怨,就越会嘲笑杨家霸占了属于谭家人的地位和名声。

杨严谨嘴上说着好好好,谁知道是不是怂了,这样的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他懒得多问,问楚天,“晚上要不要出来游湖?”

“不了,明天有策论,得好生准备。”

“无趣,真不知你家老爷子怎么想的,以咱们这样的条件,纵使落榜也能谋个官职吧,何须像寒门学子那般头悬梁锥刺股……”

楚天掀了下眼皮,没有作声,沉默的拎着书箱走了,少年耸耸肩,又去和旁人说谭家兄弟答对所有题的事儿,大抵被其他读书人听了去,纷纷回去转告谭家人这个好消息,然而敲门里边没人应,问楼里侍从,说谭老爷随薛夫子的马车出城了,谭家几位公子还没回来。

众人恍然,怕是去码头扛麻袋去了。

考完就去干活,怕没有比谭家几位公子更勤劳的人了罢,众读书人不由得汗颜,与此同时,好奇谭振兴他们在码头怎么扛麻袋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城郊,薛夫子抚着自己残疾的腿,诵读出声。

第106章

登高望远,薛夫子极有雅兴,接连读了好几篇文章,声音高昂兴奋,响彻山林,谭盛礼静静地立其身旁,肃然倾听,沉默不言。

秋深天寒,薛夫子足足读了两个多时辰,待夕阳落山,层林尽染,在‘夕阳无限好’的喟叹声里,薛夫子止了声,眺目望向烟雾缭绕如耸云间,浩瀚而孤独…

山上清幽寂静,薛夫子就这么眺望着远处,淡然的脸渐渐染上晚霞的红晕,直至太阳落下山头,独留天际深邃的红浸头半边山头,薛夫子尽兴道,“谭老爷,回了罢。”

到城里时天色已晚,薛夫子面露倦色,但那双眼却神采奕奕的,“多谢谭老爷作陪。”

“夫子客气了,谭某不曾做什么。”他搀扶薛夫子走了段路而已。

薛夫子失笑,“正因这样,薛某更为感激。”真正的智者,无须他言也知懂他所想,感他所感,今天两人不论学问,不聊人生,只赏山中秋色,晚阳西坠,风光平淡,心情却畅快淋漓,“数年来,当属今天最高兴,有幸遇到谭老爷,是薛某之福。”

“谭某亦如是。”谭盛礼真挚道,重生后,从不曾像今日这般欣赏湖光山色,景还在,心境已改,谭盛礼道,“谢夫子邀请谭某。”

两人相视而笑,许久不曾这般开怀,快到大学时,谭盛礼告辞离去,薛夫子坐在马车里,久久不肯离去,服侍他的小厮不懂,“老爷登山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赏花后,老爷突然兴起要登山,遣退了所有人,单独和谭老爷。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走吧。”

小厮茫然,望向人流里那袭月白色长衫的身影,纤尘不染,气质独特,他道,“能得老爷敬重,谭老爷定有与众不同之处。”

“是啊……”

主仆两感慨的时候,谭盛礼回了大学,未进门,就有人和他说了国子监的考试成绩,谭振兴他们拔得头筹,四十道算学题全部正确,整个国子监也就四个人而已,试想,如果谭盛礼也去了,谭家四人就能媲美整个国子监了,楼里的读书人既震惊又羡慕,谭家人没有参加过任何文会,经过这次考试,名声定为为天下人知。

故而,巴结的有之,讨好的有之,诚心请教学问的亦有之,不过更多的人是问谭盛礼参不参加明天考试。

谭盛礼的文章登峰造极,去了更为谭家锦上添花,多好的事!

“谭某就不凑热闹了吧。”谭盛礼淡声回答。

众人遗憾,多少年来,除去江南鲁州两地的书生,少有能赢过国子监学生的,谭家几位公子深藏不漏,明算这场已经震惊四座,明后两天不知还会有怎样精妙绝伦的文章问世,他们已经忍不住期待了。

谭盛礼仍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上楼时,远远听到房间里传来说话声,谭振兴声音洪亮,声线特别,隔着距离谭盛礼也能分辨出来,他步伐微滞,不动声色地上了楼。

房间里坐着很多人,七嘴八舌的谈天说地,谭振兴坐在中央,春风得意,谭振学和谭生隐则坐在旁边圆桌看书,乞儿夹在两人中间,时不时的朝谭振兴投去无奈的目光,众人高谈阔论,除了聊诗词文章,还问谭振兴他们平时怎么学习的,谭振兴张嘴就来,从惠明村砍柴,绵州挑水,平州打土匪……没有和学习有关的任何事儿。

就他那抑扬顿挫的语调,比说书人还富有情感,乞儿问,“谭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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