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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祭无忘告乃翁(52)

说到后边,嗓子沙得带了哭腔。

无不让人以为他放心不下汪氏。

汪氏为之动容,“相公,莫哭,你让我去我去就是了。”成亲到现在,连着生了两个闺女,她自觉抬不起头来,甚至想过谭振兴要休她她也认了,但这几个月以来,所有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不曾因为她生女孩而给她甩脸色,孩子百日宴还大肆操办了一场。

她娘都说她福气好嫁对了人,谭家不重男轻女,换到其他人家,哪个婆婆不成天指着她鼻子骂啊。

读书人家的宽容豁达果真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汪氏感动得热泪盈眶,唯有满腹心事无处诉说的谭振兴落下了伤心的眼泪。

他不想带汪氏,汪氏相貌平平,还生不出儿子,作为谭家长子,为谭家延续香火是重中之重,他还琢磨着要不要与汪氏和离呢,竟然让汪氏跟着进城,不是存心和他作对吗?

但是好像没人体会他的心情,因为他们已经商量搬家的事宜了。

家里人多,谭盛礼准备买两辆马车,他问谭辰风有没有门路,谭辰风认识镇上卖马的,不过价格有点高,光是两匹马就要20两银子,要做车篷的另算,谭辰风的建议是买匹马,买头牛,此去郡城路途遥远,尽是山路,马跑不起来,牛和马没多大区别。

谭盛礼思考了下,天好没什么影响,碰到下雨就吃力了,赶牛车需要人,着凉就麻烦了,主要是有两个小孩,过了病气得不偿失,“不碍事的,贵就贵点,到了郡城,把马卖了换钱便是。”

身体康健比什么都重要。

“对了,生隐那孩子你怎么打算的?”前几天谭盛礼和谭辰风开诚布公的聊过,为了孩子的未来考虑,外出求学是最好的,若放心得下,就把生隐教给他,他绝对不会厚此薄彼,怎么教谭振兴几兄弟就怎么教生隐,谭家族里难得有静心读书走科举的,能帮他自会帮。

谭辰风叹气,“他娘舍不得,担心他年纪小在外照顾不好自己,那孩子倒是有主见,说你满腹经纶,跟着你能学到许多,要跟着你走。”

家里就谭生隐有点天赋,谭辰风对他寄予厚望,虽有不舍,但知道谭盛礼说得对,桐梓县偏僻,想要走科举,出去看看是最好的。

第26章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谭生隐既不怕吃苦,他做爹的也不能拖后腿,言辞恳切道,“辰清堂弟,生隐这孩子就劳烦你多操心了。”

“你严重了。”谭家族里读书人凋零,难得遇到个心性坚定的,谭盛礼定当竭尽所能的教导他,经过谭家衰败,他深知科举仅靠两代人努力远远不够,想要根基深厚,扶持亲族必不可少,好比鲁州孔家,亲族庞大,底蕴深厚,声名远扬,寻常书香世家望尘莫及。

他不求谭家媲美孔家,能出几个响当当的读书人就算上天垂怜了。

“生隐老成稳重,谭家能否兴旺,就看他了。”至于谭振兴他们,谭盛礼只求不祸害别人,福及别人他们还远远不够。

儿子被称赞,谭辰风既骄傲又感慨,心情复杂,骄傲于儿子能成材,感慨则是因着站得越高,肩上的责任越重,他不知道谭生隐扛得起不,不过似乎想远了,谭家家族荣耀就算落也该落到谭盛礼他们这支身上,他们几父子,哪个不比谭生隐有本事啊。

想明白后,浑身轻松不少,把谭生隐叫到跟前,要他给谭盛礼磕头,出门听谭盛礼的吩咐,不得擅作主张乱来,城里规矩多,别莽莽撞撞的得罪人,谭辰风不是话多之人,今天却拉着谭盛礼说了许久,“他若不听话你尽管打便是,别看我的面子就手下留情,与其让他去外边惹事生非被别人教训,不如在家对他严格点。”

谭生隐跪在地上,谭盛礼扶他也不肯起,谭辰风道,“让他跪着罢。”

虽然他是村长,但家里并不富裕,几个孩子就谭生隐读书的时间最长,越是对他抱以期望,就越怕他走了歪路,若是以前把他交到谭盛礼手里他会担心,现在不会了,能亲手把孩子送去牢里又天天去看望的人品行不会差,他问谭盛礼需要备哪些东西,他没出过远门,担心考虑得不够周全。

“四季衣物要有,棉被那些就不用了,振业与他同龄,他们俩睡一间房就成,至于其他就没什么了。”

谭辰风心里有了数,待谭盛礼走后,他就让妻子把谭生隐的衣服再洗洗,晒干后装起来,回屋拖出床底的木箱子,里边装着几个盒子,是他和妻子留给几个孩子的,谭生隐读书,以防其他孩子说他偏心,他有偷偷给他们攒钱,不过没有谭生隐的多。

他拿起最下边的盒子,擦了擦盒上的灰,慢慢打开,半盒子铜板,本是留着给谭生隐交束脩的,现在束脩省了,但礼节不能费,谭盛礼不看重钱财,就换成其他物件送过去,至于送什么,他唤谭生隐进屋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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