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为了孩子
6、为了孩子...
于建东换好医生服，还没走出值班室，就听到隔壁的诊室传出争吵声，而且是一声高过一声。值班室的黑板上写着当晚值班医生的名字：崔丽华。于建东反而放慢了走出值班室的步子。
无论崔丽华怎么安慰来看病的夫妻俩，马太太的态度都无比的蛮横且强硬，孙先生耷拉着脑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他真想找点儿大烟抽死算了，至少这种死法从享受的角度能让他飘飘欲仙。
“马太太，医院只能检查病情，没办法给确诊你丈夫是不是有外遇，再说了，现在好多男人的压力都很大，孙先生的问题只是暂时性的，还算不上ED……”崔丽华好脾气的安慰妻子，她其实很能理解眼前马太太焦急的心里。
“拜托，想要孩子的又不是你，是他自己不争气，要是再不生个孩子……别人都以为有问题的是我！”马太太带着无比的委屈和恼火，连带崔丽华一起数落。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最近压力很大，两百平米的房子要供，车子的贷款刚还完，这半年我净剩下出差了，住酒店就住了4个月，搞成这样，还不是为了让你过好日子？你能不能给我点儿空间啊？”孙先生也火了，婚姻生活的审美疲劳，加之高强度的工作，让他对着揭发妻子含情脉脉真的有些难度。
崔丽华打断还想继续争吵的马太太和孙先生，开始好言相劝，“恩，要不你们先做个孕检……”
“不用！”马太太和孙先生几乎同时说出口，这倒让崔丽华诧异了。
“我认识他之前……怀过孕，所以我没问题。”马太太迟疑了一下，还是理直气壮且斩钉截铁的说出让她自信的理由。
“我，我……也让别的女人怀过孕，我也没问题。”孙先生毫不示弱，示威似的看了马太太一眼，别过头。
为了要孩子，男人和女人竟然诚实到这个份儿上，真是人性本善的好品格。崔丽华真是无语了，她低头开始写病历记录。“没问题……当然是好事，我先帮孙先生开点儿药调理调理，你们不要有有心理压力……”
“我长的丑吗？我身材糟糕吗？我连孩子都没生过，你要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会对我没感觉吗？”马太太话里话外带着愤恨，她凶巴巴的瞪着孙先生。
“我去拿药。”孙先生逃命似的拿起崔丽华递过来的单子，快步离开诊室，马太太紧随其后。
崔丽华摇摇头摘下眼镜，揉着干涩的眼睛。马太太自然不愁，身材虽然说不上火爆，但至少也是保养的珠圆玉润。崔丽华抬头刚想叫下一位病人，惊讶的发现于建东倚着诊室门，不知道在看走廊里的什么。
“于医生，你怎么来了？你这周不是休息吗？”崔丽华站起身倒水，门口有护士探头告诉她暂时没什么病人了。
“哦……也没什么事儿，我怕实习生应付不来，过来看看。”于建东回过神儿，走到崔丽华对面的桌子坐下，有点儿心不在焉，“刚才那位病人……什么状况？”
“结婚6年半，差不多一年没有夫妻生活，说是出差太累。都说小别胜新婚，好容易聚到一起了，丈夫没反应，马太太想要孩子，所以怀疑她先生有外遇。”崔丽华轻描淡写的讲着，医院的男性生殖系统，医生之间已经部分男女，讨论起病例就如同说早餐的油条和包子铺的火烧一样。
于建东的心里动了一下，他想起离开家之前，孟小凡裹着纯白的浴巾，玉体横陈的躺在床上，懒懒散散的眼神里满是挑逗他的迷离。但是他……竟然没反应？如果孟小凡没有说那句“说你没有上进心还不承认，这些年要不是我赚钱……”，他于建东会不会照样没反应呢？脑海中香艳的画面持续了好一会儿，于建东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生理反应，他竟然真的没反应，这个事实太可怕了，且不说他本身就是生殖科的主治医师，治愈了N多有ED症状的男人。
于建东开始努力回忆这些症状的特征，夫妻之间少交流，他有；夫妻生活不规律且越来越少，他有；夫妻之间没有共同话题，他也有。于建东不敢再往下想了，如此以来，他以后的职业生涯岂不成了不会游泳的教练？
“崔医生，我这儿有个病例，想跟你探讨下。”于建东镇定了一下，平静的看着崔丽华。
“什么病例？”崔丽华饶有兴趣的抬头看于建东，最近她正忙着整理成年男性夫妻生活ED这一案例的论文，刚好是她博士课程的指定论题。
“夫妻俩很般配，男人35岁，女人32岁，有一个……”于建东敏感的避开崔丽华的眼神，迟疑了一下，准备把要说的病例加以修饰，“有一个9岁的儿子，妻子非常漂亮，精明能干型，不存在经济压力，两人结婚……十一年，不存在长期出差和婚外情，但丈夫对妻子没什么感觉，你说这种状况是不是也……”
于建东有点儿说不下去了，平时讨论案例，他从来没这么结巴过。显然崔丽华对于建东的反常叙述有所诧异，但她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于建东叙述的案例上。
“很难说，单方面表述并不能概括原因，家庭看似完美，但具体的人物性格还有待于了解。”崔丽华飞快的做着记录，她笑着看于建东“找时间让我见见病人吧，你说的家庭倒蛮像《中国式离婚》中的陈道明和蒋雯丽，越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好像就越是危机重重。”
于建东应付式的嗯着，心里凉了半截，《中国式离婚》中的陈道明ED是假的，而他的问题，貌似是真的。
赵宁准备发动群众，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以导弹的速度通知了自己的爸妈，只要两个老人驾到，哄哄孙晓云，不愁自己儿子不保，再狠心的女人都架不住哄的。孙晓云板着脸则另有打算，她从来没说不要这个孩子，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拿住赵宁而已。
孙晓云嘟着嘴被赵宁拉着走进小区，牛太太正阳躺在藤椅上晒太阳。自从牛太太的长孙去澳洲留学后，牛太太跟谁都说她叫米斯牛，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是小区的里的八卦精。米斯牛的八卦向来都是没有准的，只有狠得。之所以狠，是因为米斯牛本身的特长所致，她就喜欢笑话人，全世界找不到能让她满意的事儿。
米斯牛懒洋洋的看着赵宁拽着孙晓云进了单元门，先是啧啧两声，朝旁边清理垃圾的周大叔笑，“啧啧，都不是说他们，皇城脚下，那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吗？赚那仨挂俩枣的钱，都不够塞牙缝的，你说是不是周大叔？”
“那你牙缝可够大的。”周大叔专心的绑着收来的废旧报纸，米斯牛刚才那几句话，也把周大叔塞到她老人家的牙缝里了。
“那小平米的房子，我左一脚右一脚趟过去，还没怎么着就到头了，是人住的地儿吗？你说是不是，他周大叔？”米斯牛不甘心周大叔的反应，接着笑话赵宁和孙晓云的房子。
“那你两条腿之间的距离可够劈叉的，人家姚明的个儿够高了吧？那左一腿右一腿趟过去还没到头呢。”周大叔把绑好的报纸抱到三轮车上，还特意看了看米斯牛晃荡在藤椅上的两条腿，没搭理米斯牛，骑着三轮车走了。
“老流氓！不就是个收破烂的吗？我呸！跟你说两句话，我都掉身价，呸呸呸！”米斯牛恼火的呸了几下，招呼小区门口值班的保安吴强，“强子啊，过来。”
吴强快步跑到米斯牛眼前，不晓得牛太太叫自己什么事儿。
“我听说，昨天秃头用拖鞋砸他娘了？”米斯牛最怕的就是没人听她的八卦，真是寂寞深处无八卦啊。
“别提了，我帮刘阿姨教训那小子，刘阿姨还呵斥我，不识好人心。”吴强憋了一肚子气，他确实生刘阿姨的气。
“那要是我儿子，我早剁了他！没喝过墨水的人……还能指望她教育孩子？”米斯牛根本不关心吴强的委屈，她要的就是一种高高在上成就感，比如，米斯牛的儿子绝对不敢往自己脸上丢拖鞋。
“小吴，你帮我擦下车，钱回头我给你。”吴强刚想诉苦，浙江人莲娜远远的招呼吴强，把她的那辆奥迪A6车的钥匙朝吴强丢过去。
“好的，莲姐。”吴强接过钥匙，朝莲娜招手，莲娜骑上有些破旧的自行车出了小区。
“啧啧，有奥迪还骑破自行车？装什么低调啊？”米斯牛的招牌式啧啧声带着泛酸的醋味儿，又飘了出来。
吴强本想说之前莲娜不骑自行车开奥迪A6出去的时候，您老人家不是说过“就显着有俩臭钱儿，有本事买奔驰去啊”？
米斯牛到底是老江湖，还不等吴强说话，她的新理论又出来了，米斯牛得意的晃着藤椅，“强子啊，要我说啊，这个莲娜不是被臭男人包养做二奶的，就是干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不哪来的钱买奥迪A6？”
“牛阿姨，你别瞎说，莲娜姐老公是做正经生意的，南方人脑子灵，人家有家有孩子的……”吴强不想再跟米斯牛聊下去了，这种聊法，世上剩不了好人。
“生意？马无夜草不肥，小蹄子有那本事儿？”米斯牛的眼睛都要红了，藤椅被她摇的吱吱响，她绝对不容许别人坏了她的规矩，这个小区就莲娜家有4套房子，比她米斯牛还多两套，凭什么啊？她米斯牛六十多岁的老坐地户，才有了两套回迁房子，莲娜三十几岁就能有四套？米斯牛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