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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儿笑千百树Ⅰ:记得当时年纪小(53)

安茉不解的看着云志跑远的背影,情绪低落的回家。安茉发现,她越来越不懂云志,不懂他都想些什么,更不懂他会做些什么。

邪恶之花(大结局)

艾姝妈带着艾姝去隔壁学编织毛衣,艾姝爸又快出去跑车了,她得给自己的男人张罗几件御寒的衣服。艾姝爸自己一个人坐在白炽灯下面数扑克牌,培养自己的手感。他就是不明白前院的张老五的手气怎么能那么好,竟然连着赢了自己差不多一个星期,前两个月跑车的钱大部分都让那帮孙子给赢了去,算上云志私藏的三百多块,艾姝爸觉得自己输得不是钱,是面子。

云志拎着两瓶特酿的白酒,哼着歌儿推门进来,没有进自己的房间,大踏步推门进了艾姝爸呆的房间。艾姝爸没好气的摔了手里的扑克牌,正想发作,没想到云志竟然把一瓶特酿的白酒塞给了他。

“你想毒死我是不是?”艾姝爸很有自知自明,他怎么都不觉得云志跟自己的关系好到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的份儿上。

云志笑嘻嘻的拿回塞给艾姝爸的白酒瓶子,拧开盖子咕咚咚的喝了几大口,笑着看艾姝爸,“我先喝,要有毒也是先毒死我,你看好了。”

艾姝爸一把抢过云志手里的酒瓶子,云志斜睨他的眼神好像艾姝爸没胆子不是个男人似的,他咕咚咚也喝了几口,没好气的瞪着云志,“你哪来的钱买酒?”

云志也不答话,他慢悠悠的拖过旁边瘸腿椅子,坐到艾姝爸对面,拧开了另外一瓶特酿的白酒,干裂的烧酒冲的他的喉咙和鼻子都要炸开了,云志忍着烧酒的味道,笑着看艾姝爸,“我不是你儿子你是知道的,艾姝也不是你的女儿你也知道,你不觉得自己窝囊吗?”

艾姝爸被刚喝进去的白酒呛了一下,他黑着脸抓起土炕上的挂衣服的木架子,走到云志面前没头没脑的抽打着。云志竟然也不躲,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木架子的横梁碎裂了,划破了云志姣好的面容。

“自己能下蛋干嘛不找个女人帮你生个亲生的?”云志在艾姝爸疯狂的抽打中还能腾出手喝酒,他只是抹了一下额头的血迹,脸上的表情舒服的好像洗了桑拿浴一样通透。

艾姝爸被激怒了,他扔了手里的木架子,双手直接卡住云志的脖子,“我最讨厌你盯着,整死你!”

云志扔了手里的酒瓶子,和艾姝爸厮打到一起,两个人在房间潮湿的泥地上翻滚着,云志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他的手臂用力掰艾姝爸的卡住他脖子的手,“你是跑车的,这年头儿搞破鞋的女人多的是,随便搞大她们的肚子不是很容易吗?你就不想有个亲生的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吗?”

云志艰难的喊出来这些话,艾姝爸卡住云志脖子的两只手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再用力,只是死盯着被自己摁在身下面的云志。云志也毫无惧色的盯着艾姝爸涨满红血丝的眼睛,两个人对峙了好一会儿,艾姝爸朝云志的脸啐了一口,扬手给了他一巴掌,骂骂咧咧站起身,重新抓起旁边淌了一半的酒瓶子,咕咚咚的喝了几大口白酒。

云志若无其事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拿起自己的那瓶酒,也喝了好几口。艾姝妈领着艾姝刚好回来,看着眼前的情景吃了一惊。

“又怎么了?”艾姝妈的语气是试探的,她没胆子呵斥艾姝爸,更没胆子呵斥云志,只能很折中的问问。

云志没有说话,他拎着酒瓶子沉默的转身回自己房间,转身的时候,倒是瞥见艾姝爸瞥了他一眼。云志一阵冷笑,甩了甩有些麻木的手臂。

“爸,你又欺负我小哥!不准你欺负我小哥”艾姝毫不客气的推了艾姝爸一下,推了一下觉得不解恨,艾姝抓起艾姝爸的手臂咬了一口。

“死丫头,睡觉去!”艾姝爸没好气的推开艾姝,皱了皱眉头,竟然发现眼前的丫头越来越不顺眼。

“回屋睡觉。”艾姝妈小声叮嘱艾姝,她不想大半夜惹毛了自己的男人。

安茉回到家的时间有点儿晚,小仝妈沉着脸没好气的拧了她耳朵好几下,让她快点儿睡死觉。小仝已经在土炕的东头睡的跟头猪似的,能睡着觉真好,安茉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不着觉,小芝在高粱地里的笑声,云志抽着的旱烟卷,陶学东牵着的黑贝狗,王淑嫦刻薄阴翳的表情,本家小子放肆笑声,还有葛治国火烧了屁股似的磕巴表情,都让安茉睡不着觉,大半夜的,安茉在黑暗里眨巴着眼睛,空洞的盯着惨白的屋顶。

当隐隐约约的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安茉还在迷迷糊糊的半清醒状态,她说梦似的问小仝妈,“是我爸回来了吗?”

“睡你的觉!”小仝妈没开灯,厉声呵斥着安茉,那口气好像是安茉若不睡觉,小仝妈会宰了她。安茉背过身拽过被子盖住脸,听到小仝妈趿拉着鞋子,嗒嗒嗒的下了土坑,然后是开门的声音,好像有人进来。

黑暗,是隐秘最好的帮凶。安茉只听到悉悉索索声音,有小仝妈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腻的让人心里发痒,有男人呼吸的声音,这一切就在眼前,只不过是在没开灯黑暗房间。

丑恶和善良有时候不过是一铺炕的距离,一个在炕东头,一个在炕西头。安茉能感觉出来,黑暗中的那个男人一定不是小仝爸,安茉正要拉开被子看究竟,静谧的暗夜里突然响起轰隆一声踹门声,接着有砸碎玻璃的声音,在后半夜的安静里,尤为的刺耳。

然后,小仝爸拎着板砖从门外进来,啪的拽了电灯的灯绳。安茉本能的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昏黄的白炽灯下面,小仝妈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炕西头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

“你以为我瞎吗?我看你这个货好几天了,今天让我逮住了吧,看我不砸死你!”小仝爸挥舞着手里的板砖,冲着小仝妈就奔了过去。

“别别别!”陌生男人慌忙拦住小仝爸,他的衣服还没完全穿好,扣子也扣错了。

安茉记得这个男人,他叫李铎,是小仝妈当临时工单位里的会计,小仝妈没事儿就嚷嚷李铎的老婆,戴着两只长的都能垂到肩膀上的大耳环,风骚的不行。踩着高跟鞋走路的架势,恨不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多看她几眼。李铎的老婆风骚不风骚安茉不知道,但黑灯瞎火把李铎拽到炕上的人却是小仝妈。

“我早就看出这娘们儿不是个东西!你让开,看我不砸烂了她!”小仝爸要推开李铎的阻拦,他粗糙的被沙子和花岗岩磨出厚厚茧子的手紧紧握着板砖。小仝妈的脸色在昏暗的白炽灯下面异常的苍白,春宵一刻值千金,刚才那连半个小时都不到的宵充其量只能算夜宵。

“别别别,大哥,这事儿怨我,真的怨我!你别埋怨大嫂,我给大哥大嫂赔不是了……”李铎又是道歉又是客气的拦着小仝爸,还不忘回头看小仝妈,“大嫂,这事儿怨我,你和大哥好好聊聊,好好聊!”

安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发抖。旁边的小仝睡眠质量真好,都闹成这样,他还睡的跟打了安眠药的猪似的。

“×你妈的,今天要是不打死你,我都白活!”小仝爸反反复复的,嘴里就是祖宗八代的,妈的爹的几句话,手里的板砖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砸的土炕旁边的柜子板啪啪直响。

“大哥大嫂,这事儿怨我,都怨我!你们好好聊,别动手!孩子还小呢,都看着呢,千万别动手!”李铎把小仝爸推到远处坐着,又把木然的小仝妈拽过去按到另外一张椅子上坐着,他忙得满头是汗,好像是居委会调节家庭矛盾的妇女主任。

“兄弟啊,你走你的,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掺和。”小仝爸客气的和颜悦色的握着李铎的手,象是过春节家里来了客人往外送客人一样恭敬的把李铎送出了家门。

安茉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底下一热,从秋衣秋裤到身下的褥子,都莫名其妙的暖起来,象是浇了温度适中的热水一样让人舒服。然后又开始潮潮的,蔫蔫乎乎的,她尿床了。

云志在黑暗里喝光了大半瓶的白酒,坐在阴冷潮湿的窗台旁边看着外面发呆。艾姝卷着被子蹭到云志身边,也顺着云志看的方向看,什么也没看到,只不过是深秋的黑夜里,窗玻璃外的天空,偶尔的,闪一下隔着比光年还遥远的星星。

“小哥,你看什么?”艾姝打着哈欠,云志一身的酒气。

“睡觉吧。”云志冷淡的推开靠着他身体的艾姝,心里有说不出的厌恶。

“你干嘛喝那么多酒?”艾姝卷着被子又凑到云志身边,象小狗似的嗅着鼻子,嗅着嗅着,碰到了云志的嘴唇。

“我想毁了这个家。”云志的声音是冷漠的,象初冬的屋檐下挂着冰碴儿。

“我也想毁了这个家,我妈其实是我姨,怪丢人的。”艾姝索性卷着被子硬缩到云志的怀里,她对艾姝妈和艾姝爸的感情也不深,每次去姥姥家,那些阿姨和舅舅看她的眼神都很怪,尤其是她得对自己的亲妈叫姨,对着自己的姨叫妈。

“可惜你不是他亲生的,不然……我会先毁了你!”云志压低了声音,含糊不清的说着,他伸手摸着,摸了一会儿,拽着艾姝的头发,狠狠的朝后拽着,艾姝哎呀了一声,头不由自主的朝后仰去,玻璃窗外微弱的星光下,艾姝白皙的脖子在厚厚的被子里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