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望着远方对他来说不知是喜是悲的结局，表情漠然，看不出什么。
而纪沧海，则抱着他的骚包笔记本哭了起来，他的国家啊！他的权杖啊！他的子民啊！他杳无音信的元宝啊！他就要变成一个光棍国王了啊！！！
然而就在他哭得起劲的时候，世界频道又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西方出神器了！”
“卧槽！在哪在哪！”
“都来看啊，巨大的时空门打开了！啊啊啊！！！！”
“妈的我有生之年终于能亲身体会一次了……”
“哪有神器，你们别胡说，神器任务被激活了而已！”
“管他呢，快走快走，还打什么仗啊！”
“不对啊，时空门怎么进不去？”
“别挤啊！草！挤人的木有小！”
“为了神器我可以放弃小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啊，坑爹吗？！开了门又不让人进？”
“妈的刚才谁卡我掉线了！”
“是不是早就有人进去了，里面人满了？”
“不可能！我就是打到任务卷轴的人，我自己都进不去啊！”
“难怪你在世界频道上喊啊，原来你自己都进不去。”
“卧槽你怎么打到的？”n个追问。
“我就在外围挖矿呢，偶尔杀个怪，就爆了个卷轴叫做「坏掉的砂时计」，我一用，卧槽啊，时空裂缝啊！除了神器哪有那么大架势啊！”
“是啊我看论坛上那几个被冻在雪山里的玩家说他们当时也看到了时空裂缝……”
……
苏药看着瞬间空下的战场，刚刚还热血沸腾杀红了眼的人们，这一刻都蜂拥一样冲到西方去围观了，咒骂一句，她也连忙下线，换了红药堂的号带上她的盗贼团往西方赶去——
“我素来仰慕设计《人间》这个游戏世界的人，我相信它的可玩性在十年后依旧屹立在世界前端。”
听完王神木的见解，顾朝颜装模作样地冷静表达他的赞同观，身为一个骗子，先要是一个好演员，要变成一个好演员，先就要是一个好观众。
王神木对他的谦逊和冷静相当赞赏，这让他心灰意冷的世界，还有比死神长生殿更能了解他的人吗。
“我倒是对那些神器很有兴趣，我拿到诸神黄昏后，就一直在想这么强大的任务系统是谁设计出来的，放眼现在的网游，没有一款有神器这种逆天的概念。可你偏偏把平衡调得相当好，人们不但不因为神器的逆天属性而心里不平衡放弃游戏，反而点燃了热情大把的烧钱升级，神木兄设计这些，也是对社会和人类的讽刺吗？”
现在轮到顾朝颜说了，他的说辞早就准备好，既不会惹起王神木的疑心，又可以婉转地套出他想知道的东西，还有三件，三件神器，只要得到一件去卖给煤老板，那所学校里的孩子们这辈子都不用挨饿受苦了。
“呵，神器啊，它们有六件。”王神木毫无所谓甚至还带有些鄙夷的语气说：“其实我埋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在里面，谁也不知道，只有当六件神器全部出世之时，才会……”
他话音未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技术部的前同事打来的。
“神木，西方神器的任务被触了。”电话里的人压低了声音说。
“不可能！”王神木斩钉截铁，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简直如晴天霹雳一样。
“是啊，我们都准备好了是在暑假开300级，出新资料片的时候，再打开这个任务的，怎么现在就有人激活了？”技术部的同事自言自语着，“不可能啊，不到300级的玩家，不可能从怪物身上打到坏掉的沙漏的……不过刚才他们有人看到策划部的陈主管溜进来，玩着一台电脑，不会这猪头无意中运行了什么开关吧？卧槽，现在玩家都没有300级，达不到时空门设定的进入条件，都围在外面看呢，论坛都炸开锅了，说我们坑爹骗人，老总也急了，让我来问问你这该怎么办啊？现在都没法补救了，回档更不可能，直接调任务又会牵扯到太多东西……”
王神木深吸一口气，听对方紧张的描述他就能想到当前的情况，“既然出世，也是天意。”王神木沉思一会，说，“就这么办……”
“好主意！”对方听完，又满意又是惊叹，“你这种天才，我们不会让你走的，技术部的兄弟已经表决了，集体罢工把姓陈那个猪头给赶走，接你回来！”
“算了。”王神木却摇头一叹，语气有点疲惫，“我累了。当个普通玩家挺好的。”
“等你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吧……唉。”
对方挂了电话，王神木把刚才生的事转述给了顾朝颜。
“西方神器？”顾朝颜乐得差点不镇定了，“你是说，既然进不去，就让大家各凭本事来拿？”
“是的。”王神木抿了一口茶，指了指旁边的电脑，“你不上去看看吗？”
他很想看到长生殿亲自操作键盘的场面。
第三十八章杨叫兽网瘾治疗中心永远疼爱您
秦川拎着本本，踏进苏药的狗窝的时候，他坚强的心脏还是被震精了一下。
那凌乱的被褥、乱扔的袜子，满地的泡面碗与快餐盒、揉成一团的餐巾纸、水槽里放着没洗的碗筷、没吃完的放了许多天的食物、竹篓里大团大团扔着的没洗的衣服，洒了奇怪的疑似是饮料的液体的不知多久没拖的地板……
这种环境里她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秦川的脑海里，后来他终于想通那天在菜市场看见的她原来是常态。
放下本本后，秦川抽搐着，默默卷起袖子，先帮她把烂在水槽里的碗筷洗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厨房哗哗的水声传到了苏药的耳朵里，她好整以暇地抱着膝盖，看时空裂缝前无数玩家的聊天刷屏，她想起好友刘长思曾经精辟地总结过，看一个男人能不能爱你一辈子，先要看他愿不愿意为你分担家务。
苏药不由地咧着嘴笑了，她忽然有种身为奴隶主的快感。
“到底开不开门啊，游戏商在坑爹吗？！”
每个人都抱怨着类似的话，如今几乎全人间百分之八十以上在线的玩家都跑到西方沙漠外围的楼兰城里看热闹来了。
巨大的时空裂缝，就悬浮在楼兰城城郊，四射的金色光芒中，却没有一个人能进入裂缝里头，甚至包括激剧情的人，都无力把任务进行下去，他泪流满面了。
一望无际的黄沙，石头堆砌的繁华，驼铃和风声的乐章，开在沙漠中那妖冶而致命的花——属于西部特有的粗犷风貌，曾让每朵忧伤的男子醉心流连，然而西部特有的、远远过了目前玩家的200级等级上限的怪物们，则成了忧伤男子们的噩梦，他们也曾携手歃血，立志有生之年征服沙漠，然后也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他们变成了一朵朵忧伤盛开的尸体，后来西部慢慢地人迹罕至，这个时空里就算开外挂把怪物打死了，怪物们等级高出太多，玩家根本得不到经验。
没有人愿意干费钱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人们再也不去西部，都说那儿是为将来开300级、400级而准备的地图，现今去了，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今天，因为老陈在技术部里偷个电脑乱操作无意中捅出的篓子，使得一名开着无敌外挂来玩的玩家，打到了原本设定着只有300级以后才能打到的触神器任务的卷轴。
楼兰城内外多密密麻麻聚集满了人群，这恐怕是人间历史上同屏在线人数最多的一个新的历史性时刻。
上一次，似乎是燕国「神话破晓」教廷率八万兵马围聚在往生城入口处，逼迫长生殿开放地下城市的进入条件——当然，在最后长生殿也没有允许他们这些有组织有国籍的团队玩家进入，没有人可以破坏他的城市，往生城，他说了算——所以那个夜晚，神话破晓七大祭司宣战长生殿，不死不归。
历史在黄沙中翻过，我们满眼的风霜与尘埃，那一年红药堂尚未出生，那一年的天空还很蓝，世界频道还很干净，没有那么多的脏话与刷屏，夏国没有纪沧海，燕国也没有琉璃公主，燕国的攻防力量集中在一个名叫「神话破晓」的教廷里，神话破晓由七大祭司镇守，底下信徒无数，这七大祭司，也是南波万在现实中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职业打手。
苏药只在老辈人的口中听说过早年的历史，她并不十分清楚那段风沙中沉埋的岁月，如今她站在楼兰城东面的石窟顶端，她是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多的人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斗殴或者连手，不过，这时空门真的是用来坑爹的吗？
红药堂尝试着走近，一入5步之内，系统就自动提示她：
究竟要什么条件，人们已经在这里试遍了，有人杀了自己的老婆，有人去和男人结婚，有人脱光衣服裸奔，有人大喊凤姐我爱你，人们奇思妙想地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去尝试激活，可惜时空门依旧一动不动。
看着人们小丑一样的表演，苏药简直笑喷了，这时秦川湿漉着双手从厨房出来，他刚给她倒掉那些早已馊的饭菜，并且洗干净了碗筷，他看了一眼屏幕前抱膝盖狂笑的某人，默默地路过，去把沙上，床上，地板上她散乱的衣服都收起来，一并扔进洗衣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