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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流放(46)

原战得意地笑。

猎狠狠拍了他一巴掌,妒忌地道:“被大地之神宠爱的野人!”

羊尾后悔了,看着笑得跟朵花似的草町,又是妒忌又是羡慕。早知草町会承认,他也就不否认了。

胆小的青年不停地偷瞄他的主人,希望他的主人能帮他开口。

冰根本懒得理他,这家伙自找的!今天这家伙如果再敢拖累大家,他就杀了他。

还好,“心善”的少年再次给了胆小青年一个机会,“羊尾,你想你的右脚彻底废掉吗?”

羊尾这次再也不说他的脚没事,少年的话音刚落,他几乎等不及他主人的许可,就拖着腿用最快的速度向少年走去。

冰气得脸色发青,看着羊尾的背影,眼中满是杀意。

严默压下对羊尾的厌恶,神色平淡地对坐到自己面前的青年道:“把那些干草解开。”

不知是为了止痛,还是为了掩饰,羊尾在自己的右脚脚踝处包了一圈又一圈干草。

羊尾听到吩咐,连忙伸手把那些干草全部粗暴地扯下。

“我、我的骨头是不是断了?我觉得疼得特别厉害,脚一碰到地面就钻心的疼。”

严默觉得这人是即可怜又可悲,但同时也有点小小佩服他,伤成这样,他还能一声不吭地跟着走了那么长时间,昨晚也没怎么叫疼。他身上可不止右脚脚踝一处伤,当时被他主人冰打出来的青肿也不少,身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就一张脸能勉强见人。

这要真是胆小的人能忍到这种程度?而且真胆小,他敢拖倒草町,还敢踩着他主人往流沙坑外爬?

“你躺平,我看看你有没有受内伤。”

羊尾连忙躺下,还对少年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严默心里不想回应,脸上却自动回了对方一个微笑。

羊尾像是放心了,身体微微放松。

严默在心中嗤笑,目光落到羊尾身上,望、闻、问、切、摸,一番检查后,他对羊尾的伤势已经了然于心。

冰揍人似乎留了分寸,羊尾表面看起来伤得不轻,但真的不过都是皮外伤,疼是特疼,但不至于死人。

严默给羊尾说了他的身体状况后,同样让他闭上眼睛。可他最终还是不放心这个人,看碎皮还有剩,就直接盖到了对方脸上,之后,这才开始动手处理对方身上的跌打伤。

最后固定脚踝的碎皮不够,严默找原战,冰听到后寒着脸跟大山拿了些扔过来——他的奴隶,他必须负责。

等羊尾也可以拄着雕顺手奉送的另一根木棍站起来时,队伍终于再次出发。

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周围的野草便已经长到大腿处,有的地方,野草甚至比人还高。

“啪!”严默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

原来草原里最多的不是草,也不是动物,而是昆虫。某人看着掌心中的虫子,麻木地想到。

才走了短短一小段路,他就打死了飞到他脸上、手臂上的不下二十多只虫子。脚背上的他都已经顾不上,任由它们停留在上面吸他的血、吃他的皮、舔他脚丫上的盐分。

昨天虫子也很多,但没有多到这种地步。

因为昨天接近沙漠和干旱地带,而这里已经进入草原深处的缘故?可这里夜晚已经这么冷,这些昆虫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它们不但耐高温,还耐一定低温吗?

恼怒的严默不停地拂开盘旋在他周围的各种飞虫,他觉得浑身又热又痒,他甚至能感觉某些吸血的小虫子,比如虱子类正在他身上爬行。可是他又不能把兽皮大衣脱下来,一个是没地方放,还有一个至少这从头包到脚、只露出了部分肌肤的兽皮衣能帮他抵挡住大多数虫子的侵袭。

就是太热了,明明晚上那么冷。昨晚他已经看到自己胸腹和腰间冒出了一些红豆豆,像痱子又像毛囊炎。

可虫子虽然讨厌,却并不是最可怕的,至少现在不是。

严默趴在原战身上深吸气,还假惺惺地给青年擦了擦汗。

现在他们的最大敌人是潜伏在半人深草丛中的各种猛兽。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就被盯上,一路过来他们身后一直跟了一群像狼、又像鬣狗的野兽。

严默只瞥到一眼,完全无从分辨那到底是什么动物,也不知道它们有多少只,但看猎和其他战士紧张的神色,恐怕不会少。

战士们和奴隶们都高度紧张着,战士们一路紧握木矛,矛尖全部横放朝外。负责断后的冰与缺牙一直在半倒退着走,负责两翼的大山和雕则一直防备着左右两边。

没有人说话,只有不同轻重的喘息声,因为一路戒备,这次他们的速度不是很快。

没有人笔直地站着,所有人都猫着腰在草丛中穿行,包括拄着拐杖的草町和羊尾。

背着严默的原战成了块头最大的一个,也成了目标最显著的一个。

那些鬣狗……姑且把它们当作鬣狗,耐心好得出奇,它们一会儿跟近、一会儿又拉远,像是在故意吓唬他们,又像是在等待他们疲累、困倦、松懈的那一刻。

严默心脏怦怦地快速跳动着,他知道,自己在害怕。这种情况和昨天不同,昨天铁背龙来得太凶猛和突然,他们只顾着跑了,而今天他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被危险包围并被持续威胁的恐怖感。

“喤——!”

高度集中精神中的严默被这声低沉的猛兽吼声吓得身体一颤。

“那是煌兽,体型跟铁背龙差不多大,浑身都是长毛,它们有一根宛如蝎子一样的尾巴,头上有尖角,嘴中喷出来的气可以杀人。”原战忽然解释道。

“食人?”

“嗯。”

严默抹把脸,顺手也给男人擦把汗,心想这声音听着就不像是草食动物,而且听声音距离,离他们应该也不远。

原战觉得小奴隶很体贴,虽然背着他很热,但小奴隶会给他擦汗,还会用手掌给他扇风。

“Biu——!”不知哪种鸟类的叫声,在旷阔的草原和天空中传出很远。

严默抬头,天上盘旋着不少大型飞鸟。一看那些离得近的鸟的外形,严默顿时心颤,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是这些凶禽的捕猎目标之一?

叫声之后,一只翅膀展开足有两米多长的老鹰一样的凶鸟,突然俯身冲下,片刻后再次冲回天际,可这时它锋利的脚爪上已经紧紧抓了一只像是羚羊一类的动物。

而就在这只凶鸟抓着猎物飞向天空时,很多大型飞鸟都在向它靠拢,但很快,一只看起来和它同类型但身体较小的大鸟出现,宛如护航一般,飞行在同伴身边。

而原本想要在天空展开一场争夺战的其他大型飞鸟们,不甘心地跟了一会儿,但终究没有追上去。

忽然!

草丛里一只豹子般的野兽无声无息地猛地扑向大山。

大山发出一声低吼,队伍立停。

可是那巨大的豹子却没有和大山正面对上,它在大山停下想要用木矛戳它时,它已经闯进了大山和冰之间的空隙,直扑里面走路一瘸一拐的羊尾。

羊尾发出了绝望的惨叫,但他也没有被吓到没有任何反应,巨豹虽然可怕,却不像铁背龙连反击都无意义。

他没有跑,而是立刻一手抓木棍,一手举起一根断口锋利的骨头蹲了下来。他的石刀和皮裙一起掉了,这根骨头是他在宿营地捡的,就是为了防身。

原战一听到大山吼声就把严默扔到了地上,夺过木矛就向那豹子冲去,其间时差不会超过两秒。

严默超近距离看到这么一只巨大的野生花豹,整个人都要吓尿。这时候如果谁来跟他说你胆子真小之类的屁话,他一定会一石刀砍死他,这是人类在面对猛兽时由基因记忆传下来的根深蒂固的本能恐惧,非特殊锻炼不可克服。

甚至他觉得这只花豹比铁背龙还让他恐惧!未知让人害怕,可是已知更能让你在还没有鼓出勇气前就先吓趴下。

目前,除了负责断后的冰和缺牙没有动手,其他人都动了。

不过围攻豹子的只有四人,猎作为接应,暂时没有参与围攻,他身边还有四名没有多少攻击能力的奴隶。

奴隶们也都拔出了石斧或石刀,自动面朝外围成了一个小圆圈,他们没有攻击的本事,至少也要做到能自保。

严默想想不能就这样坐在地上,当即就拉着蚊生的胳膊,让自己站起,假装一脚虚浮一脚独立,但也拔出石刀,咬牙守住了一个方向。他必须适应这个世界,而不是让这个世界来适应他!

巨豹发出了一声痛吼,羊尾举起的断骨划上了它的爪子。

同样羊尾也被对方一爪子招呼到脸上。

“啊——!”虽然羊尾的姿势和反应让他避开了大多攻击,但脸上还是因为闪避不及迅速多出了两条爪痕,鲜血一下就冒了出来,那爪子险险就抓瞎他的眼睛!

后面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们兴奋了,它们停下了跟踪,转为一个半圆的包围圈,如果不是忌讳那只巨大的豹子,说不定那些鬣狗们就一起扑了上来,现在它们在狡猾地等待两败俱伤或一方完全败亡,想要不劳而获。

羊尾在避开第一次袭击后,就滚到一边,捂着脸哭号了一声,在冰的厉喝下,又赶紧闭嘴,擦擦血液,颤抖着举起石斧进行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