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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城飞帅(146)

我每次说“爹最疼朱朱”,爹就要说这句话,我摇头:爹,我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玩耍,你说过要带我去的。

爹笑了起来:朱朱,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见不到你娘了,没有娘的孩子是会被人欺负的。

我爹这么厉害,谁敢欺负我?爹再厉害也没有娘好你娘小时候没有娘,就经常被坏小子欺负的。所有没有娘的孩子都会被欺负。

我娘也会被人欺负?我睁大眼睛,书院里所有的孩子都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就是我娘、我们的校长,她最最漂亮最最渊博,谁敢欺负她?

对啊,那时有一个坏小子就经常欺负她,因为她很小,因为她没有娘。

喔,我半信半疑地看着爹,当然不知道,他口里的那个“坏小子”就是他自己。

和爹说了一会儿话,我忽然想起来,爹,你这次回来给我带了什么东西?

爹笑了起来,拿出一颗夜明珠放在我的手心里。夜明珠在桃花树下发出淡淡的光,这是白天,并不明显,要晚上才能看出它的美丽,但是,它那种淡淡的美丽的光线也吸引了我,因为它比花小舒帽子上的那颗珠子漂亮多了。

以后,朱朱不要去揪小舒哥哥头上的珠子了,好不好?

好。我干脆的回答,手一伸:我看看另外一颗。

我知道还有另外一颗更大更好的珠子。爹每次外出回来都会带回来两份礼物,从衣服、镯子、耳环、头钗到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无论什么,都是相同的两份。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一大一小。每一次,除了我的那一份,爹总是将另外一份放在二楼一间很洁净的屋子里。久而久之,那间屋子几乎成为了礼品陈列室。我不明白爹为什么总要带一份大人的礼物,就问他:爹,这份给谁啊?

最初问的时候,爹总是沉默,沉默好一会儿,有时看着那些漂亮的衣服,有时拿起精美的头钗,又笑起来:都是给朱朱的,给我朱朱长大了做嫁妆。

既然都是给我的,那为什么这屋子要关着,不要朱朱随时进去玩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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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番外:朱渝和他的女儿4

我的手镯会被打碎、珠子总是弄丢,每一样玩意缺损后,我总想着屋子里还有份相同的,就总是想进去拿来玩耍,爹却锁了小屋子,只陈列了一屋子的好东西让我眼巴巴地干瞪眼。

爹笑起来,抱住我:等朱朱18岁时就可以自由进去玩耍了。好不好?

18岁,那得多久?我嘟了嘴巴,却不撒泼,这个世界上,我只听爹的话,他叫等,我就乖乖的等。

我抱住爹的脖子,在他颈项里吹口气,轻轻掐他颈上的那个小小的胎记,爹笑了起来,也摸摸我的颈项上相同的位置。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的喜悦,看我的目光更加疼爱宠溺。这是我们的秘密,只有我和爹才知道,我们的脖子上相同的位置有一个同样的印迹。

我问爹:为什么小小桑哥哥、花小舒、小非、小嫣他们都没有呢?

爹说:因为他们都没有我朱朱乖,朱朱才是我的心头肉。

脖子上同样的胎记就成了我和爹的共同的秘密,其实,我的脖子上的胎记并不是秘密,那是我生下来就有的,我父母亲、小桑哥哥都知道。

但是,爹的那块胎记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因为这未名岛上没有任何人和他亲近,他的亲人都早已死了。可是,我知道,我知道那也是他与生俱来的,正巧和我的一摸一样,并且在同一个位置。

我一次又一次的问:爹,娘也不知道吗?

爹沉默很久很久,抱着我:朱朱就喜欢东问西问。

为什么不能东问西问?娘说,对于不懂的问题就要提出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难道娘也会说错吗?

爹大笑起来:我朱朱真聪明,会背《论语》了,来,爹亲一个,再给爹背一段其他的。

于是,我就摇头晃脑的背起来: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爹听得心花怒放:我朱朱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儿。

可是,曼青阿姨她们说小小桑哥哥才是最聪明的小孩子。

她们知道什么?我朱朱才是。爹将我举过头顶:朱朱,今天爹亲自给你做好吃的饭菜。

我咯咯地笑起来,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动:爹,我不吃好吃的饭菜,我要那颗珠子,要大的那颗。

爹估计是太高兴了,居然脱口而出,乖,朱朱,这颗要留着给娘。

这是爹第一次说出那些礼物的去向,原来那些跟朱朱的礼物一摸一样的另外一份是留给娘的吗?那些礼物都是留给娘的吗?那为什么不赶快给娘呢?我脑筋转得飞快,如果这些礼物给了娘,那娘一定会给我玩耍的。

爹,快给娘吧,把这些礼物都给她。

爹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半晌才低声道:你娘不会要的。

尽管我小小年纪,也发现了爹脸上那种深刻的悲哀。我不敢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拉着爹的衣襟轻轻摇晃他:爹,爹……

爹一下清醒过来,温和地看着我:那些礼物都给我朱朱,给我朱朱做嫁妆。不过,等朱朱长大了再给,好不好?

好。那我就等着快快长大吧。

珠子很快玩腻了,厨房里飘来糖醋鱼的香味。我赶紧跑进去,爹正将烹调好的糖醋鱼端上桌子。这是爹的拿手绝活之一,每次外出归来,他就会给我做上一道十分美味的菜肴。

朱朱,洗手吃饭啦。

我赶紧乖乖的去桃花树下的水盆里洗手,忽然看到一个穿蓝色衣裙的女子迎面走来。她走在落英缤纷的桃花林里,美丽得就像冉冉升起的桃花仙子。

我高兴地向她跑去:娘,你怎么来啦?

娘很少很少来我家里,她是来找我的吗?

爹听见我的喊声,立刻从厨房里出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又高兴又意外,低声道:君玉,你来啦!

娘淡淡地道:今天你生日,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然后,我才看到她的手里提着一篮糕点。

哦,原来今天是爹生日,我和爹都忘记了。

我赶紧去拿篮子里的糕点,爹却看着娘:君玉,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我和爹从来没有单独跟娘吃过一次饭,所以我的嘴巴里尽管已经塞满了糕点,仍然拼命点头,含糊不清的帮腔:娘,和我们一起吃饭嘛。

娘摇摇头,放下篮子,又看看父亲,转身就走了。

我正要去拉娘的衣襟,父亲抱住了我:朱朱,你娘有事情。

我看着娘走远,又看看爹眼睛里的悲伤,嘴巴一扁就要哭起来:爹,你要是把那颗大珠子给娘,娘就不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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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拓桑的发现

训练有素的骆驼慢慢地往前走着。

白马喝了水后,又来了精神,长长嘶鸣了一声。

拓桑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堆模模糊糊的东西。他打马飞奔过去,是一匹死马的头露在外面,掀开沙子,正是真穆帖尔和一名侍卫的尸首。

他看了看两人身上的伤痕,正是君玉的“追飞”所为。显然君玉最终还是杀了真穆帖尔。他松了口气。

后面,一人一马焦虑地追上来。他声音嘶哑,虽然水囊里还有大半的水,却每天克制着只喝几口,他也不知道这寻找还能坚持多久,生怕在没有找到人之前,自己先渴死了。

拓桑回头,那人加快脚步赶了上来,正是朱四槐。

朱四槐早在川陕路上的押解途中就已认识拓桑,他看着拓桑,迟疑了一下,也顾不得敌对的身份,立刻道:“我家公子也在沙漠里消失了,他追了君元帅去了……”

拓桑抛给他一袋水,看他喝下几大口后停下,才问道:“朱渝什么时候追上去的?”

朱四槐心里一沉,却不得不实话实说:“二公子说要追杀真穆帖尔和君元帅,就在他们后面不远,肯定会追上的……”

他一直忐忑的是,朱渝这些日子以来,对君玉恨之入骨,两人若真的厮杀起来,肯定会两败俱伤:“现在真穆帖尔已死,不知二公子有没有和君元帅动手……”

拓桑想了想,没有开口。

前面有一团黑影。拓桑立刻奔了过去,却完全呆住,那是大黑马的尸体,是君玉的坐骑。大黑马颈项上有道深深的剑痕,是被杀死的。

拓桑仔细观察那伤痕,那正是君玉使用的“追飞”所为。大黑马身上的肉被割了一些,显然是君玉杀了马充饥解渴。他再仔细查看一遍,马死的时间当在五六天左右。

他心里一喜,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了君玉明确的消息。如此炎热的大漠,君玉没有坐骑没有水,绝不能白天赶路,徒步也不能走出很远,想必就在这附近。

朱四槐见是君玉的坐骑,仍旧没有朱渝的丝毫踪影,焦虑地道:“我四天前发现了二公子的汗血宝马尸体,看伤痕和劲道,是二公子自己杀死的,而且已经死了十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