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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光(51)

  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动听,却又冷漠。

  乔冬阳低着头,嘴巴一瘪,差点哭出来。他的手上还提着那两个纸袋子,袋子早就被雨水浇烂了,花束掉得满地都是。他弯腰,去捡那些花束。本来满满当当的花束,一手只能抱两束,现在全蔫了。他勉qiáng将十束花全部抱到怀中,转身往外走去。

  大雨中,根本打不到车,他也没再打车。

  迎着雷电与大雨,他失魂落魄地往花店走。那位客人的话,还在他的耳边。他觉得,那个客人说得挺对的。他常常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

  他怀中的花越来越蔫,可他不愿意松开手。

  雷雨之间,还刮着大风,他湿了的衣服满是凉意。曾经他是个下半身毫无知觉的瘫子,经过长期的治疗,双腿才渐渐恢复知觉。而这样的雷雨之下,天地间好像就他一个人。就连他的腿,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雷与电。

  他的腿有一点酸疼。

  他的眼前十分模糊,他甚至没法用手去擦去脸上的雨水,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了,他的腿吃不消。医生叮嘱过他太多次,要好好保护腿。就连四月份的时候,天气那样暖了,他腿上还穿了两条裤子。

  他的腿就是他的命。

  他开始加快步伐,离他的花店越来越近。终于,再过一个马路,就是他的花店,他的心光。

  开这家花店的时候,他哥哥说这个名字土,说就用他的名字“冬阳”,都比这个好。可他坚持用这个名字,他觉得“光”是一个特别奇妙的字眼,是一个能让他瞬间便充满能量的字眼。

  他喜欢。

  现在,他的店就在眼前,他深深吸一口气,绿灯亮起的瞬间,他往对面走去。

  离开斑马线前,他将花全部并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去裤子口袋里掏钥匙,却是空的。他的脑袋也空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他又没带钥匙,钥匙又被锁在了店里。

  他抬头往花店看去,脚下却是踩到了几片梧桐叶,太滑,双腿本就已酸疼的他,狠狠摔了一跤。

  花束散得满地都是。

  连连“嘶”了好几声,乔冬阳疼得眼泪全部掉了下来,这是真正的生理眼泪。之前那样难过,他都没哭。他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腿却麻了,站不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十分慌张,他害怕他的腿又出问题了。但多年来的乐观,告诉他不要想这些,他咬牙,撑着地面,一寸寸地又站了起来。

  身边没有丝毫可以扶住的事物,他的双腿微微颤抖。他再也管不了那些花,他试探着往前了几步,腿抖得更厉害,他走得愈发小心。

  身边再没人,他也要走下去啊。

  他只有他自己。

  他再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地走到门前的雨棚下。幸好六月份时,因天热,他找人在门上装了个雨棚。

  可等他僵硬地离雨棚越来越近时,他看到了地上的那盆仙客来,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仙客来,娇弱的花骨朵已经不见了。

  他怔在了原地,他忘记了,忘记了那盆仙客来。

  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那个客人真的说的没错,他什么事都gān不好。就连这样一盆植物,他都照顾不好。他为什么非要拿出来拍照?为什么拍完照却又不能记得拿回去?为什么他总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怎么就这么无能?

  他走去抱起那盆花,却因弯腰的缘故,他的腿支撑不住,他整个人跌落到了地上。

  随后再也没能站起来,他的腿彻底没了知觉。

  柳北晔从苏州回上海,车子开到一半,还在高速上时,下起了大雨。

  柳北晔本在看文件,听到雨声,朝外看了眼。他这几日都在苏州,本还在好奇乔家傻弟弟那边现在是什么样子,打算回去就到店里看看,毕竟是他揽下来的事qíng。现在见到这样大的雨,却是有些犹豫了。那个小傻子,估计早就回家了吧?

  到市区后,司机问他:“您回家,还是回公司?”

  他犹豫了会儿:“回家吧。”

  “好。”

  眼看着司机就要将车开下高架,他又道:“还是先别。开去那家花店先。”

  “好。”

  车子离花店越来越近,柳北晔远远望过去,只见除了路灯,所有的店都关门了,没有一家的灯是亮着的。司机便道:“气象台发布红色预警了,街边的店都提前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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