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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183)

  长安再是脾气冲动,寿阳不办这赏菊宴,两人又怎么会闹起来?

  寿阳今日会有这么一场宴席,又把萧娴主仆叫来,原本就是冲着长安公主去的,半点没给长安留颜面,知道之后不发作的,那就不是长安了,她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再说拿萧娴坐软轿的规矩说事儿,更是挑剔李昀了。

  萧娴并不是普通的官家女,以圣上待先皇后的敬爱和如今待傅老太太的看重,李昀若今儿个看见了当没看见,一样要被说上一通。

  陆培静扶着暮雨的手,走出大殿,在院子里消食。

  目光往皇后娘娘的中宫瞟了一眼,陆培静暗暗想,这么无聊的事儿,定然不是白皇后做的。

  骂了长安一通,寿阳也脱不了干系,白皇后眼下恨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全作没今日这闹剧才好,这些闲话,怕是哪位四妃在兴风作浪了。

  谢筝跟着萧娴回到萧府,自是不晓得宫里的那些后续。

  萧娴唱戏唱全了,歪歪扭扭下车,让人抬回了安语轩,只说是脚踝还酸痛得厉害。

  浅禾给萧娴抹药,谢筝回屋里洗去那一脸的妆容,重新抹了些香膏,对着镜子照了照,顺眼多了。

  谢筝进去东次间时,萧娴抱着引枕,歪在榻子上出神。

  等谢筝坐下候了一刻钟,也不见萧娴回过神来,她不禁问道:“姑娘在想什么?”

  萧娴下意识回了一句:“在想五殿下。”

  谢筝扑哧就笑了,想到甬道之中经过的那位少年人,便道:“五殿下长得好看吗?”

  “好看的呀。”萧娴答得大大方方。

  如此一来,谢筝反倒是愣住了,那句“五殿下好看还是韩家十四郎好看”就这么哽在了嗓子眼里,她问不出口了。

  萧娴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道:“好看是好看,却太过温润了。”

  再朦胧的江南烟雨山水,都缺不了点睛之处,只那么轻轻一点,让整个画面都鲜活起来,带着水气雾气,伴着丝丝微凉的风,扑面而来。

  可萧娴在看着李昀的侧脸时,没有找到那点睛之处。

  李昀当真是如此性情,还是他掩盖了本应有的光芒?

  萧娴说不出来,她倒是觉得,比起现在的李昀,小时候那位眉宇间透着几分伤感的李昀更真实些。

  借口养脚伤,又快要及笄,萧娴闭门不出。

  谢筝这几日也空闲许多,反倒是陆毓衍,刚刚到都察院就职,忙得不可开交,连让松烟来叫谢筝出去下棋说话的工夫都没有了。

  萧娴生辰那日,萧府上下热闹极了。

  正宾是一位旧都世家出身的全福侯夫人,有司和赞者亦是京城里数得出名号的贵女。

  旧都萧家并几家姻亲,一辆辆载着及笄礼箱笼的马车入京。

  不仅如此,圣上和皇后也添了贺礼,给足了萧家体面。

  傅老太太的精神还算不错,一身赭红五福临门的袄子,配了个盘丝金领扣,银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笑呵呵与相熟的宾客说话。

  未免刺激到傅老太太,沈氏与几位夫人都打过招呼了,请她们切莫提镇江谢家的事情,若老太太自个儿说起,顺着说上两句。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也不愿意一句话不慎,让傅老太太身体不妥,自是连声应下。

  这一场及笄礼,可算是规矩周全,主客皆欢。

  一整日下来,萧娴累得够呛,趴在床上让浅禾替她按压,闭着眼睛想和谢筝抱怨几句,突然想起许嬷嬷的话,便闭了嘴。

  许嬷嬷说得对,如今她抱怨的事情,对谢筝来说,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她再不喜及笄礼数,谢筝却连替她操持的父母都不在了。

  思及此处,萧娴觉得这些也没那么难熬了。

  毕竟,真正叫她头痛的事儿还在前头。

  及笄之后,婚事就不能再拖了,沈氏会用尽全力把她好好嫁出去。

  翌日一早,谢筝陪萧娴用了早饭,刚撩帘子走出正房,就见一婆子匆匆过来。

  “阿黛姑娘,”婆子绷着个脸,谨慎极了,“松烟在前头等姑娘,似是挺着急的,姑娘,莫不是京中又出事了吧?”

  谢筝叫她这担忧中带着些许激动的神色弄得哭笑不得,道:“我也不晓得,去问问就有数了。”

  与萧娴报备了一声,谢筝快步走到了角门上,门外树下,松烟正候着。

  见谢筝来了,松烟迎上来,压着声儿道:“姑娘,我们老爷刚刚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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