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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207)

  “很香。”谢筝莞尔。

  陆毓衍眉宇舒展,细长的手指摆弄茶具:“父亲喜欢碧螺春,母亲那里备了些苏州府送来的好茶,让我们回京时带回去;母亲喜欢饮六安瓜片……”

  说是回来理案子的,陆毓衍却对案子只字不提,只与谢筝说茶。

  谢筝对茶不及对吃食挑剔,反倒是会因着点心菜品不同,而选择不同的茶。

  说了会儿,想到那些可口点心,谢筝不禁馋得慌。

  正好竹雾回来了,才算把话题止住了。

  竹雾的面色并不好看,他恭谨道:“如爷与姑娘想的,府衙与夫子庙附近的几桩意外,遇难的人在生前都想过轻生。

  谢筝与陆毓衍四目相对,心扑通直跳。

  这些案子,委实太过巧合了,一两桩也就罢了,偏偏每一桩都是。

  仿佛是有一双手,把这些想要轻生的人,一个个抹去。

  谢筝的手搓了搓胳膊,下一刻,就被陆毓衍握住了手。

  温热从掌心一点点穿过来,陆毓衍扣着谢筝的十指,道:“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在背后下手,那他深知陈如师的性格。”

  若是心思缜密些的官员,最初也许会被糊弄过去,可这么多桩意外、自尽下来,肯定会起疑的。

  也只有陈如师,万事不管,只求太平。

  “也许就是陈如师?”谢筝说完,顿了顿,自己又摇了摇头。

  陈如师那个人,会做这些麻烦事儿?

  陆毓衍抽出桌上那几张谢筝手写的案卷,道:“不管陈如师是否下了手,有一个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谢筝了然:“金同知。”

  金仁生没有把案卷拿出来,是他知道,这些案子是有问题的。

  也许他参与其中,也许是他整理案卷时看出了端倪,但他并不愿意这些曝光。

  “打算怎么办?”谢筝问道。

  除了单老七落水,其他案子,最久的快两年了,最短的也都有一个月,被定成了意外、自尽,想要靠证据之类的找出真凶,根本是痴人说梦。

  就算是单老七,喝得酩酊大醉的,又是夜里,意外还是叫人推下水的,又有谁能说得清?

  陆毓衍沉思着,漆黑的眸子平静,深不见底,窥不得其中情绪,良久,若有似无的笑意从眼底一闪而过,他漫不经心道:“去问问陈如师,看他如何说。”

  谢筝一怔,眨了眨眼睛。

  陆毓衍叫她的样子逗着了,笑意明显许多,空闲的手刮了刮谢筝的鼻尖,道:“我是巡按,我的职责是找陈如师的麻烦。”

  巡按到府,是要纠察错案,但这纠察,不正是给此处的父母官找麻烦吗?

  谢筝扑哧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的,娇俏极了。

  陆毓衍沉沉看着,瞥了一眼竹雾,又把视线挪了回来。

  竹雾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突然就明白了松烟说过的“点着了的油灯”是个什么滋味了。

  这不是一本正经在说案子嘛!

  要不然,他才不进来凑热闹呢!

  这会儿再出去,再轻手轻脚的,似乎也有些迟了?

  竹雾心里纠结,陆毓衍却没放在心上,他看了眼天色,道:“趁着陈如师还在衙门里,直接去问问他。”

  谢筝点头。

  应天府衙里,陈如师摆着算盘,来来回回算着这赌局赚了多少银子,越算越喜笑颜开,似乎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与银子落口袋是一个声音。

  听闻陆毓衍来了,他赶紧把算盘塞到了大案底下,绷住了笑容,清了清嗓子,起身道:“陆巡按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陆毓衍一眼就看出了陈如师那忍都忍不住的笑容,他挑眉道:“看了些案卷,有几桩案子,我有些疑惑,想请教大人。”

  陈如师闻言愣了愣,对案子有疑惑?还是几桩?他怎么觉得,陆毓衍不是来请教,是来找事的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陷阱

  见陆毓衍神色不似玩笑,陈如师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自问办案也算公允,为官二十几年,没闹出过凶手不服罪,或是受害者的家属不认可判案的状况,陆毓衍能从案卷上看出什么名堂来?

  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陈如师道:“哪几桩案子,让陆巡按如此疑惑?”

  陆毓衍落座,一桩桩列了出来:“……六月十九陈寡妇失足丧命、八月里石瑞在府学内服毒自尽、昨日单老七醉酒从河里捞起来。”

  陈如师听得眉头直皱。

  这些案子,不是自杀就是意外,案情清清楚楚的,陆毓衍怎么会说有疑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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