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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24)

  添了一盏清茶,谢筝一口一口抿完,道:“大师说,父亲的死许是跟五年前绍侍郎杀妻案有关,那个案子的主审是陆伯父。”

  第十七章 不易

  绍方庭杀妻,彼时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萧娴亦听说过一些,时隔数年,她一下子有些记忆,却又不甚清楚:“那个案子怎么了?绍侍郎杀了妻,满京城都知道呀。”

  “大师说,那是个冤案,父亲亦知是冤案,还是硬着头皮往下办了。”

  萧娴正提着茶盏要给谢筝添茶,闻言手上一颤,热茶洒出。

  茶水顺着桌沿往下,滴在谢筝衣摆上,留下湿漉漉的水渍。

  萧娴很快回过神来,赶紧把茶盏放下,又掏出帕子替谢筝擦拭。

  谢筝的话在她脑海里盘旋,她一时之间也没心思再收拾桌面,干脆拉着谢筝挪到了榻子上坐。

  “你说真的?”萧娴捏着帕子,指尖用力,微微白,“正恩大师一个出家人,即便认识你父亲,又是从哪里得知的绍侍郎的案子?还清楚真假冤情?你信他?”

  谢筝苦笑:“他是出家人,又何必编排些假话来诓奴婢?他不仅是正恩大师,他还是誉满天下的柳泽柳大儒,他没有理由来骗人。”

  读圣贤书,还是念经修佛,无论哪一种人之中,都有与修行背道而驰之人。

  但那个人,不应该是柳泽。

  她并非全心信任柳泽,她是相信谢慕锦。

  谢慕锦一生临写柳大儒的字帖,在柳泽落为僧之后亦与他来往,甚至在两年前从正恩大师手中收下了玉佩,并让顾氏替她戴上,谢筝想,他的父亲不应该是一个眼拙之人。

  那陆培元呢?

  谢慕锦又是怎么看陆培元的?

  谢筝还未细想,萧娴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杏眸沉沉,神色认真:“我们谁也不知道当年旧事,但唯有一样,阿筝,你必须要明白。

  若陆伯父是清白的,有他相助,你才能把你父母的案子翻过来。

  若你疑心他,你不肯信他,就是把什么路都绝了。”

  谢筝怔怔,这些日子,萧娴几乎不曾再唤过她“阿筝”,突然听见这么一声,她有点儿回不过神。

  下意识咬住了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谢筝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

  她知道萧娴说的是对的。

  萧、陆两家是姻亲,又同是旧都世家,只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娴会因私心助她,但萧柏不会。

  萧柏帮她,是因他与谢慕锦相识,而谢筝是陆家的媳妇,若帮助谢筝会损了陆家、损了萧家,萧柏的选择会很明确。

  谢筝如今是一介孤女,她就算有勇气去顺天府外喊冤,无人相助,一样没有结果。

  顶多是世人知道了谢筝还活着,谢家女没有为了情郎殉情,谢家惨案是有冤情的,至于这冤情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不依旧是靠衙门里的几页卷宗吗?

  什么小贼偷盗引火情,什么谢慕锦从前经手的案子引来了报复。

  各种因由,谢筝不用动脑子就能找出来,只要元凶想蒙混过关,一样有办法的。

  只不过比起当初谢筝殉情害死父母,稍稍难处理那么一丁点罢了。

  萧、陆两家在官场说不上只手遮天,但对付谢筝总是足够了的,就算有政敌想以此打击,谢筝凭什么让别人相信,甚至全力相帮?到最后,底下出力的当枪使的都完了,上头的神仙们拍拍衣袖,收场了。

  谢筝不怕被当枪使,她怕站出去了,却不能让谢家案情沉冤得雪。

  萧娴的意思是让谢筝赌,赌陆家清白,赌陆培元清白。

  谢筝按了按胀的眉心。

  “姑娘,老太太请您和阿黛过去。”许嬷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萧娴站起身来,抿了抿唇,叹道:“先别想了,等陆伯父归京再看吧。祖母应当是听说我们在宁国寺里遇了险情,我们这就过去,免得她惦记担心。”

  谢筝跟着萧娴出了安语轩。

  萧家内院的屋舍不多,大片宅地开拓成了花园,又引了活水入院为池,养了不少锦鲤,搭了亭台,无论四季,行走其中,自有一番风情。

  谢筝小时候就喜欢来萧家的园子,她记得每一处景,也记得每一条小径,还记得西角有一棵树,上头刻了两条短短的横杠,听说是萧临和陆毓衍幼时比身高划下的。

  想到陆毓衍,谢筝不禁往池水另一边的水榭看去。

  五年前的春日,她和萧娴在水榭里喂鱼,陆毓衍跟着父母入院,两边人彼此交错的一眼,最终定下了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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