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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74)

  谢筝惊讶,她早上还跟浅朱说“总不至于被人误会他谋人性命”,原来还真的差点就被误会了……

  “如何闹得不愉快了?”谢筝问,话音一落,她就见松烟的肩膀垂了下来,一脸的无奈。

  “为了、为了我们那个还没过门的奶奶呗,”松烟叹了一口气,“你知道谢姑娘吧,与你们姑娘是手帕交,镇江的事儿传回来,背后不晓得多少人笑话爷呢,还有像段公子那样当面就讽刺的。”

  撩着帘子的手不禁颤了颤,谢筝只觉得呼吸都艰涩了些。

  她猜到陆毓衍会因为谢家的事情被人指点笑话,所以当初在萧娴跟前,才会有“恨不得掐死她”的断言,但亲耳听松烟提起,心中的不安和惭愧远远出了谢筝之前的想象。

  不仅仅是在背后,甚至是当面被出身、才学远不及他的同窗讽刺……

  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不由地捏紧了,谢筝稳住语调,问道:“我看衍二爷一直都挂着红玉,谢家出事之后,他没怪过吗?”

  “一天都没摘下来过!”松烟想到陆毓衍这一个月间受的非议,想抱怨谢筝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爷不让说谢姑娘不好,刚得了信就让竹雾去镇江打听了,就你跟许妈妈去善堂问消息那天,竹雾才回京来,前脚刚进城回了话,后脚又被爷赶到旧都去了。

  我听爷那个意思,是不信谢姑娘能看上个书生。

  不过啊,看得上看不上又怎么样?

  谢大人夫妇和谢姑娘都不在了……”

  第五十三章 方便

  松烟说的话反复在耳边盘旋,就像是一只勺子,一下又一下挖在了谢筝的心口上,手掌心掐出了深深的月牙,她都不知道。

  慢慢的,松烟的声音也都听不清了,视线隐约有些模糊,脑海里只剩下那句“一天都没摘下来过”。

  撩着帘子的手颓然落下,眼泪滴答,砸在了腿上。

  雨天难行,轿子比平时颠簸,谢筝坐在其中,亦是摇摇晃晃的,像是她的心,又像是那块“没摘下来过”的红玉。

  轿子停在了顺天府外头。

  落地一颤,谢筝此刻才回过神来,好在她此前一直低着头,眼泪是直直落下去的,并没有在脸颊上留下痕迹,她拿帕子按了按双眼,在帘门掀开来之前,收拾好了情绪。

  谢筝跟着松烟往里头走,嘴上问道:“既然衙门里知道衍二爷清白,不是凶徒,那衍二爷让我来做什么?”

  松烟脚步未停,道:“这不是有些事情,我们爷们不方便嘛。阿黛姑娘你做事仔细,之前也跟衙门打过交道,爷这儿要个帮手,自然就找了你。”

  谢筝挑眉。

  衙门做事,还讲究男女方便不方便?问话抓人的衙役里,有哪个是女的了?

  再说了,陆毓衍就是来回个话,又不是顺天府里当差的,怎么又牵扯进去了?

  谢筝一肚子疑惑,走到后院时,抬眸就瞧见了与杨府尹说话的陆毓衍。

  毕竟是雨天,陆毓衍的衣摆也沾了些水,不似平日一般整齐,只是他身姿修长,往柱子边一站,只觉得挺立如松,没有狼狈之感。

  见陆毓衍转眸望过来,四目相对,谢筝下意识想避开,猛得想到自个儿的决心,想到松烟刚刚的那番话,她咬着牙忍住,走上前问了安。

  杨府尹扫了谢筝一眼,继续与陆毓衍说着案子:“贤侄,凶手已经抓回来,他有杀段立钧的理由,他手背上也有伤口,这案子也算是清清楚楚的了。

  不是我心急火燎要结案,而是事关考生,不能拖沓。

  你听我一句劝,你都已经把自己摘干净了,就别掺合进去了。”

  陆毓衍敛眉,沉声道:“我知道您是替我着想,从眼下的证据看,楚昱杰脱不了干系,可他只承认与段立钧起了冲突,不承认杀人,杨大人,案子才生几个时辰,还是慎重些为好。”

  杨府尹与陆培元交好,陆毓衍又在罗妇人的案子里替他出力解难,见陆毓衍不认同他的想法,杨府尹也没有生气。

  搓了搓手,他见四周也没外人,便压低了声音:“我也想慎重,段立钧不仅是考生,他还是太常寺卿的亲孙儿,我要是断错了案,段大人就能骂得我官位不稳。

  不过,贤侄说得也在理,这才几个时辰,我就算关着那楚昱杰,再查上三五天,应当也不妨事。

  你放心,我会让底下人查仔细了。”

  陆毓衍眉宇渐舒:“并非我一定要掺合,而是五殿下那里……”

  杨府尹闻言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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