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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子妃(12)

石良玉怒目而视,“谁要吃你请的饭了?”“哦,不吃啊?不吃我就省钱了哦!”石良玉狠狠看着她,还是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满满倒了一杯。蓝熙之的右手伸到另外一碗面前:“你自己不吃的哦,我反正还没吃得太饱,还可以加一点,不要太浪费了……”“我不能老是吃亏……”石良玉已经飞快的将这碗面端到自己面前,二话不说就大吃起来。他早已饿得心慌,几乎是风卷残云一般三两下就吃得精光,大声道:“老板,再来一碗,要大份……”

“我的钱……”蓝熙之哀叹一声,正要去拿那个兔脑壳,又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抢了先,石良玉抓在手里狠狠地啃了一口,又大声呐喊道:“老板,把你的兔脑壳都拿来……”“谢谢客官,承惠两百文……”老板眯缝着眼睛,看着桌上的那堆钱和那个撑得几乎快走不动的大肚汉。

这个大肚汉一人干掉了五碗牛肉面,十个兔脑壳,扶着墙壁,几乎快走不动了。

两人已经走出门口,老板又追了出来,昏黄的眯缝眼笑得睁了开来:“两位客官,下次一定要再来光顾呀……”他看看已经摇摇晃晃的石良玉,笑得满口的黄牙全部露了出来:“小店特别欢迎您这种客人……”夜风吹在身上,凉悠悠的十分舒适。石良玉一步一步往前挪,蓝熙之跟在他身边,嘻嘻笑道:“这就是贪心的下场哦。”

石良玉靠在街角的一片废墙上,小声嘀咕道:“我总要吃回来一点本儿,是不是?”

他边说边弯下腰去,咕隆一声,就吐了出来。蓝熙之吓了一跳,赶紧跑出一丈开外,心惊胆战的看着他:“水果男,你帅哥的风度荡然无存哦……”石良玉这一吐,浑身轻松了不知多少,摸出一张锦帕将头脸擦得干干净净,随手扔了,追上去,手一伸:“给钱,我要坐马车回去。”蓝熙之拍掉他的手,嘴巴撇了撇:“你一个大男人,坐什么马车?走路回去好了。”

石良玉几乎要吐出血来:“蓝熙之,你有没有人性?我浑身无力,我醉了——醉-面……”

“别人醉酒,你醉-面-?”石良玉用力点头,忽然伸出手去,笑嘻嘻的拧住她的脸颊:“蓝熙之,我今天很开心,真是开心极了……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好奇怪啊……”“你干吗?”蓝熙之见他完全一副“醉面”的模样,赶紧挣脱开他白玉般的“魔掌”,骇然道:“水果男,你真的醉了,赶紧回去歇着……”也不等石良玉回答,转过身飞快的跑了。身后,传来石良玉的惨呼:“喂,蓝熙之,我要钱坐马车呢!”“坐什么车啊?你走路回去啦……”

生日(上)

寒山寺的斋会大典。维摩诘的壁画令寒山寺名声大震,今天的斋会大典就是答谢前期布施的士族香客,以及举行另外一场的布施大会。今天的寒山寺较之往常的气氛更有几分不同,因为,今天有何府的千金何采蓉布下水陆道场为母亲做法事,祭奠已经逝世几年的生母。何家租下了寒山寺的西厢,何曾打点好一切,何小姐才款款而出,待今天的法事完毕,已经是黄昏了。寒山寺的千年古槐树下,一众士族贵公子正在品尝山上一种刚出的新茶。虽是品茶,可是各自的目光却无不偷偷地看向两丈远外的一顶轻纱顶棚。纱棚里坐着绿裙紫纱的何采蓉,在她身边,八个娇俏可人的丫鬟侍立一旁。

蓝熙之背着大包的颜料和纸墨从侧面的照壁走出来,忽见古槐树下坐着一众品茶的贵公子。她暗暗皱眉,正要避开众人,想折回去,走另外一条路出去。“妖女,你又到处乱蹿?”一声放肆的大笑响起,一个鲜衣怒马的孔武男子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十分有趣地看着她。这人明明长得如此高头大马,健壮如牛,却偏偏睫毛纤长,眼睛水汪汪的。蓝熙之停下脚步,见到是朱弦,见他的一双桃花眼笑得那样猖獗的神情,皱了皱眉头:“朱弦,你的桃花眼是怎么弄的?”桃花眼?!在座诸人都已经认识朱弦多年,也见惯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忽然听蓝熙之说出“桃花眼”三个字,再对比一看,果然有这个味道,无不偷偷笑了起来。朱弦将众人的偷笑一一扫在眼里,转动着眼珠:“这是士族聚会,你这种妖女永远也无法鱼跃龙门……”蓝熙之走过来几步,在他对面的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朱弦,你觉得自己是士族就很了不起么?”“本公子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是,你蓝熙之就只能画画,画好等本公子欣赏,这就是区别……区别,懂不懂?……”蓝熙之正要反唇相讥,忽听得人群里一声低呼:“蓝熙之,她就是蓝熙之?”

然后一个年龄稍长的男子站了起来,语气失望,神态轻薄:“画维摩诘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庶族贱女,真是可惜我们的布施啊,您说是不是,朱公子?”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附和的哄堂大笑,谑笑之间,往日在他们心目中神乎其神的维摩诘画像和景仰不已的作画者,立刻轻贱如尘埃。说话的人叫顾可以,出身没落士族,以隐士自居,因为自恃文采,在朱家当过幕僚,很得朱涛看重。他虽以隐士自居,但是因为背靠朱家,也有钱有势。蓝熙之站起身,还没回答,对面的纱棚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呼:“这里竟然有庶族贱民?”

几个丫鬟大惊失色,立刻扶着何采蓉离开了。众人看着四大家族中最有名的高贵美女被这个庶族贱女惊走,无不对蓝熙之怒目而视。

朱弦点点头,长睫毛略微眨了眨,手下侍立的随从立刻抢步上前,撤掉了蓝熙之刚刚坐过的椅子。朱弦笑得又开心又无辜:“立刻火焚,庶族沾染之物,决不能留在清静地……”

顾可以随即附和道:“蓝熙之,看在你还略有些才艺的份上,给公子们画一幅画吧,这样,说不定朱公子会赏赐你一杯剩茶喝喝,让你沾点高贵士族的风光……”一直没开口的蓝熙之微笑着点点头:“天色已晚,画就不做了。我写一幅字送给你和朱公子吧……”朱弦见她如此轻松愉快的答应,心里有些意外,看过去时,只见她已经走到了古槐树的墙壁下。

寒山寺落成不久,这面墙壁虽然不如维摩诘前的照壁光滑洁白,倒也整洁如新。

只见蓝熙之将包袱里的东西倒在地上,拿出一支巨大的毛笔,饱蘸了颜料,笔走龙蛇,运笔如风,很快,雪白的墙壁上就出现了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衡门之下,可以栖迟这是《诗经-衡门》篇里的一句画,意思是说,门只用一根横木做成,如此简陋的住所,可以当作安身处。这正是隐士的生活写照,众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朱弦却面色大变。他的父亲朱涛字“子衡,”“‘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正是讥讽顾可以欺世盗名,自称什么隐士却投靠在权臣朱涛门下,作威作福。顾可以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一些不明就里的公子哥儿还在大声念这句话,一时之间还没明白已经冒犯了朱涛的名讳。他们越念朱弦的脸色就越难看。蓝熙之也不看他二人的脸色,哈哈大笑着,收起地上的包裹就走了。…………………………………………天又黑了。山路是那样崎岖,偏偏今晚又没有月亮,连星星也没有一颗,整个世界乌漆吗黑成一团,跑得越快,身后的风声就呜呜的越响。蓝熙之跑一阵又回头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看看,又跑。如此循环反复,一阵奔下来,背心都是冷汗涔涔的。每次一个人走夜路时,她总是这样的跑,总是这样的一次一次回头看有没有什么魔鬼。山上的亭台传来微弱的光亮,那是谁人点亮的灯笼。“萧卷!”她大叫一声,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好害怕,一路上都有奇奇怪怪的声音……”

“熙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释诫大师要我画一幅观音壁画,画好了又非招待素斋不可,所以回来晚了……”

她唧唧刮刮的飞快的回答,一路走在前面,走在萧卷点燃的灯光里:“口好渴啊,萧卷,我要喝水……”连喝了两大杯清水,她才放下杯子,眼珠转动,忽然看见萧卷若有所思的目光:“熙之,你要过生日了……”“我要过生日了么?哦,我忘记了。我算算,还有2天。”“要不要请几个朋友?”“我没有什么朋友啊。”“朱弦和石良玉……”“朱弦什么时候是我的朋友了?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是我的朋友……”

“熙之,他救过你的命……”“我记着呢!”蓝熙之想起他撤座烧椅的神情,冷笑一声:“欠他的情我一定找个机会还给他!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和他这种卑鄙小人做朋友。”“朱弦又惹你了?”“萧卷,你不要提起他好不好?我十分讨厌这个人,真要见到他,我饭都吃不下去,萧卷,你想我不开心啊?”“好好好,不要朱弦来。那石良玉总可以了吧?”“可是,我们干吗要请石良玉?”“石良玉是你的朋友啊。过生日要有朋友一起才热闹。”蓝熙之想起上次石良玉“醉面”的样子,心里骇然,赶紧摇头,“你跟我在一起就很热闹了,我不喜欢很多人在一起。对了,萧卷,我过生日,你会不会送我礼物?”萧卷笑着摇摇头。“唉,不送就算了,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也从来没有人送过我生日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