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取邓州的上佳战机。
楚温详情不知,但也猜了个七八,他对女儿道:“待明日西河军败退,大都督率军追击再从此过时,阿爹就下山随军一起回邓州去。”
楚玥百般不愿,甚至送急信回元州让母亲写信劝,俱无法,楚温主意已定,也只能听他的了。
她抿抿唇:“不急,最早也得明日傍晚,父亲快快歇下,养精蓄锐才是。”
楚温摸摸闺女的发顶,“听宁儿的。”
他安慰女儿,语气温熙,情绪看着很平和,但其实不然,不知为何,楚温今夜很心神不宁。
右眼皮子一直在跳,俗语左跳财右跳灾,他本一点不信这个的,但扫了一眼下方战场,心不禁悬起。
邓州兵一直有参战,楚源亲率,目前就在下方西河军大营中,刀兵无眼,死伤不足为奇,而且父亲年纪也足够大了,他一直都非常担心。
只他现在能干等着,怕影响闺女,楚温努力按捺下,勉强笑笑,应了一声去歇息了。
转身前,最后看一眼黑幢幢西河大营的最近处,他知道邓州军驻扎在左翼。
也不知父亲如何了?
……
事实上,楚源醒着,邓州兵也醒着,整个西河军大营都悄悄醒了过来。
从上到下,俱已摸黑披甲整齐,就等待哨兵讯报或中军帅令至,随时反攻夜袭的宁军。
气氛沉沉绷紧,但表面一丝动静不见,一行行篝火静静燃烧着,值夜甲兵在夜色不紧不慢巡逻着。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安分地待在自己帐篷内等待的。
这头一个就是楚姒。
第二个就是蒋闫。
还有一个,就是被悄悄请过来的楚雄。
没错,本来该待在邓州城内的楚姒,如今一身亲卫甲兵服饰,藏在蒋闫帐内。
她低声道:“机会来了。”
是的,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楚姒虽想利用宁军来借刀杀人,但宁军不是她的,指哪打哪没这个好事,她只能够潜入军中寻找机会。
至于章夙那边,她没想过。章夙不过利用她,若能趁机吞下邓州军他肯定很乐意的,若向此人求助,与虎谋皮,为他人做嫁衣。
楚姒够狠得下心来,战场血腥遍地危险处处,她丝毫没有退缩。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机会来了。
“哨兵有蒋郎的人,巡营的也有,届时将讯报略作调整,让父亲率亲信迎上去即可。”
虽说有备反攻,但流血是少不了的,这种迎面撞了正着的,必死无疑。
蒋闫点点头:“阿姒,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他是楚氏培养的家卫出身,自是忠心不二,但这种忠心抵不上他渴求多年的爱人。
楚雄始终垂首沉默,闻言嘴唇动了动,只最终没有说话。
楚姒看了心里厌烦,要做就做,不做就罢,她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心存犹豫的态度。因此,她也不敢让楚雄去安排计划人手。
当然,楚姒心里这般想,但面上却不显,日后楚家家主是楚雄,她虽有把柄在手,但那是预防撕破脸用的。
她轻声说:“二弟,父亲年纪大了,若受伤,你当赶紧把邓州兵收拢起来,莫损伤过了。”
这是楚氏的根本。
楚雄点了点头,他想问一句是否确定只受伤,但最终还是咽了下来。
“好了,你赶紧回去吧。”
送走了楚雄,楚姒搂着蒋闫的腰,“辛苦你了蒋郎。”
蒋闫拍了拍她的背以作安慰,时间紧迫,他也无暇多说,“我去一趟,你等我消息。”
为了更好寻找机会和操作,他率麾下人马就驻扎楚源营帐一侧,今夜巡逻也争取过来了,做足准备。若上述计策没有让楚源中计,他还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采取第二计划。
蒋闫匆匆去了。
这帐篷,其实距离楚源的大帐很近,大约也就百丈,楚姒掀开一丝帐篷,侧耳仔细听着。
寂静的夜,时间悄然流逝,骤一前一后急促的马蹄声出现,楚姒屏住呼吸。
来了!
……
第一个传令兵乃王帐遣出,突袭宁军将至,令诸将率军按原定计划包抄合围,具体情况各自留意哨报。
第二骑即是哨兵,哨兵直奔楚源所在的大帐,呈上一报:“突袭宁军再逼近,现距左翼约二十里,从何庄北十里下山。”
西河军左翼邻近岵岭,宁军这路突袭军走的山道,幕僚陈亮接过讯报,仔细按照上述,在地域图上将宁军的路线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