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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蠢徒(152)

旁边的林修还在跟他说笑,然后笑着笑着,脖颈突然出现了一道血口。

明风道长反应不可谓不快,他在看到林某人脖子出现血口的刹那就在往旁边飞掠。

但他忽然感到心口一痛。

明风低头,他先什么都没有看见,可随着某物从他心脏中抽出,一个鲜红的血点慢慢在他胸口晕开。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穿了防御力极强的法衣,至少可以抵挡金丹期以下修者的袭击。

明风倒到地上时眼睛仍旧圆睁,脸上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明明他已经把生意做成了不是吗?

贾千金吓蒙了,两名修者的死亡非常快,等明风倒下,他都没意识到明风已经死了。

“蠢蠢?”贾千金揭下隐匿符,小声喊。

没有回应。

只躺在地上的两具修者尸体告诉他,他才八岁的小伙伴在几息间就杀死了两名修为不低的修者。

院外有声音传来。

贾千金速度把隐匿符又贴回身上。

之后,明风和林修的死让骚乱进一步变大,越来越多的修者开始在院里院外飞来飞去地搜索。

贾千金找不到贺椿,也无法打开假山下地牢入口,又担心隐匿符的时效问题,无奈,只得跟随金线蟒再次回到之前的蛇穴。

贺椿窝在墙角,抱着头,身体不住发抖。

过去的记忆不停在他脑中翻滚,各种场面变来变去,逐渐的,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金球拍这时已经从贺椿手上脱离,它飘浮在小孩头顶前方,以一种十分冷漠的姿态俯视小孩。

这是每个待选者都必须经历的测试,只有通过者才能真正得到它的认可。

一只小手突然从虚空冒出,一把握住金球拍,手掌微一用劲。

“咔嚓!”

裂成两半的金球拍被随手扔在了地上。

——

寒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刺入,把人的皮肤刺出一个个鸡皮疙瘩。

轰隆隆的雷声越来越近。

“咔嚓!”

窗外猛地闪起一道寒光。

躺在铁床上的削瘦身躯猛然弹起,缺乏血色的脸庞在闪电余光下宛如厉鬼。单薄的白色棉被从床上滑落。

那是一名男子,头发一缕缕被油浸过般盖在脸上,黑丝中参杂着白色,看不出实际年龄,穿着的病服胸前绣着两个字“贺椿”,下方还有一排小字,似乎是“青山疗养院”字样。

“轰!”

“咔嚓!”

男子慢慢转头,看向焊着铁栅栏的窗户。

窗外,对面的建筑忽然变得一片黑暗。

“哗”倾盆大雨狂泻而下。

男子侧头,似乎听到什么,如坐起一般突然,又悄无声息地躺回铁床上,同时不忘把滑下去的被子重新扯到身上。

嚓,嚓。脚步声在铁门门口停下。

门锁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男子背着门弓着背侧卧着,弯曲的脊梁骨像极了一把绷紧了的弓背。

一只手落到他突起的脊椎上,顺着他的脊椎慢慢滑下。

“贺椿,只要你认罪,我就……”

——

贺椿口中忽然发出不像小孩的嘶哑低吼,“傅逸!”

一只手紧紧抱住了他。

贺椿猛地睁开眼睛,瞪着面前的疤脸,神情扭曲,“姓傅的!老子是怎么对你的?你他妈的还有心吗!让我认罪……”

认罪?我为什么要认罪?我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傅逸为什么会穿着制服?

不对!不对!我、我是谁?我做了什么?为什么傅逸让我认罪?

贺椿头疼欲裂,抱着脑袋发出痛苦嚎叫,整个身体都缩成一团。

阿蒙紧紧抱着小孩,不让他伤害自己。

他想帮忙,但小孩已经陷入心魔,只能靠他自己度过。

前面看小孩一直没有心魔反应,他还以为小孩的心脏强大无比,真可以无视那些负面能量带来的阴暗积累。

可事实上,小孩也许只是在无意间压制了前面至少两次的心魔突袭,兴许这和他缺少的那段记忆有关。

压制从来都不是好事,谁都知道堵不如疏。

但是如果没有这个破令牌,小孩的心魔也不可能一下就发作得这么厉害。

“傅逸……”

傅逸是谁?他就是让你如此痛苦的人吗?

阿蒙手指动了动,如果那个叫傅逸的人就站在他眼前,他一定会把自己体内的秽气都灌入他体内,不不不,他会慢慢的一点点灌入,直到那人彻底崩溃消失。

“不……不要这样对我……”

小孩在哭。

阿蒙身体忽然变大,把小孩严严实实地全部揣进怀中。

从没有特意修饰过的粗糙大手慢慢抚摸着小孩的短发茬,一下又一下。

他想哄哄小孩,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只能抱着他,给他依靠。

小孩的头顶住他的胸口,温热的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襟。

第94章 贺蠢蠢和傅逸不得不说的过往

裂成两半的金球拍慢慢合拢到一起, 在阿蒙目光落到它身上的一瞬间,迅速沉入地底。

阿蒙想要彻底摧毁这面令牌很容易,但那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关注。见令牌很自觉地跑了,也就没管它。

怀中小孩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口中也不住反复呢喃着什么。

心魔只能靠自己度过,他想帮也无从帮起。

不过看蠢徒弟这么弱, 哪怕是他前世留下的阴影,也让他这个做师父的很不爽。

看, 不够强大就会被欺负。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外面不时有人经过,房门也被人推开看过,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坐在墙角的一大一小。

窝在他怀里的小孩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 从他怀里抬起头。

阿蒙低头看小孩。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 小孩突然噗哧笑出来, 胡乱抹抹潮湿的脸, 推开他站起,坐到一边。

阿蒙:“说。”

“说什么?”小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从储物袋中掏出水囊补了点水。

“你的心魔。”

“原来刚才是心魔。”小孩惊讶,随后就道:“阿蒙,我才知道原来上辈子我是个精神病患者。”

什么?

小孩用手背抹抹嘴唇上的水珠,“就是疯子,癔症者。我被人在精神病院关了两年。精神病院就是专门关疯子的地方,我被关的那地儿不但是疯人院,还是暴力型有犯罪事实的精神病患者监狱。”

“你都想起来了?”

“啊, 都想起来了。”小孩挠挠脑袋,“真他么的,老子还以为自己是英雄,结果却被人整得连狗熊都不如,不,是连狗都不如。”

“傅逸是谁?”阿蒙突然问。

小孩神色微愣,拖长音调:“傅逸啊……”

贺椿抬头看阿蒙的脸,说起来阿蒙身上的味道和那混蛋很像呢,不过阿蒙应该不是那个人,感觉完全不同。

如果傅逸是阿蒙这样的性格,当年他也不会被坑得那么狠。

“以后有机会跟你说,现在什么时候了?千金呢?你有没有看到他?还有那个金色的拍子你有没有看见?”贺椿内视,发现小伙伴们还在原地未动,千金则似乎回去了之前的地底通道。

“拍子碎了,跑了。你陷入心魔的时间不长,清醒得很快。”比他想的要快得多。

贺椿哈哈,“那当然,哥的神经超级粗,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在被关的两年中自杀了,也不会在后面给我找到机会逃出来,还得到了又活一世的机会。那拍子怎么会碎掉?你干的?”

“被人陷害?是傅逸?”阿蒙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名字特别在意,而小孩避而不谈的神情让他不爽。

“我们先去救人。”贺椿起身要离开这间他在被心魔控制时闯进的房间。

“心魔之所以会成为心魔,就是因为放不开。到血祭的时间还有足足五个时辰,足够你把过去的事说一遍。”阿蒙坐靠在墙壁边,神情淡然地道。

贺椿回头,还在抽痛的心脏在看到阿蒙冷静到近乎无情的眼神后,异样地慢慢平复。

“如果你真心不在意,你就不会隐瞒。”阿蒙又加了一句。

“切!”小孩吃吃笑起来,“想听故事就跟我说呗,何必激将我?其实真没什么,只是说出来有点丢脸而已。”

阿蒙拍了拍身边地面。

贺椿走过去坐下,往他肩膀上一靠,“从哪儿说起呢?”

“时间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