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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蠢徒(296)

有件事他没有告诉少年,他怕刚认的哥哥会因此讨厌他。

没告诉少年的是:他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亲切,特别想要和他在一起,而且他脑中似乎有谁在告诉他,只要和少年在一起,他不但会变得安全,还不会再给别人带来灾难。

丘和宜想留下老道,不管是回府作证,还是预防曹氏出事,有个老道在,说不定还能对付一下那位老祖宗。

丘和宜这样想,并不是他改变主意不想请贺椿他们帮忙,也不是不相信他们。只是人嘛,都希望做多手准备。再说丘和宜对孙氏的忌惮已经根深蒂固,他越是喜爱贺椿两人,就越不希望两人出什么事。如果那老道可以代替两个孩子对上孙氏,也可以给两孩子减少危险不是?

贺椿也看出丘和宜想法,所以看丘和宜接近老道也没说什么。

老道虽然因为找不到高人而大为失望,但他转而想到没有高人,可这家人还有宝贵的符箓和能产生灵气的宝物,于是他跟丘和宜提出条件,说让他对付曹氏可以,但丘和宜必须把剩下的符箓全都给他,还要让他在他们的随行物品中随意挑一样做酬劳。

听说老道的目的是纸符,也希望多一层掩护的贺椿暗中塞给丘和宜一张叠成三角形的平安符。

丘和宜就把那张纸符拿出来,郑重其事地说:“这是敝人仅剩下的一张宝符,只要道长能证明曹氏怀的不是正常胎儿,这张符就送给道长。至于其他,只要道长有看中的,包括敝人身上饰品,除这枚玉佩是敝人与外子的定情之物不可失外,其他道长都可以随意挑选。”

老道还特意看了看那玉佩,见只是普通玉佩就没怎么放在心上,“除了这枚纸符,你们车上的符,贫道也要,不过可以等你们回到广宇城后再交于贫道。”

丘和宜做出肉疼的模样,同意。他是真肉疼,知道少年的符箓有奇效后,他一张都不想送给老道。可后面还有用到老道的地方,丘和宜想着如果老道真的有用,那就送他,如果老道只是口花花,那就一张符都不给他。

下人前来禀告,说饭食已经造好。

因为不确定后面还有没有合适又干净的水源,这次休息,丘和宜指示家丁特意多做了一些干粮,又煮开很多水装起来备用。

苏家车队分成了三个圈子用午饭,一处是丘和宜这里,一处是仆人们,一处就是曹氏这里了。

曹氏吃了安胎药,自觉舒服了一点,但不想吃任何东西。

她身边的丫鬟为让她开心,有的给她捏腿捶背,有的给她说笑话,她最信任的大丫鬟看周围野花遍地,心中一动,找了一名护卫跟她一起去附近采花。

偏大丫鬟嫌弃宿营地周围的花草都给难民踩坏,非要让护卫带着她往山上走。

护卫无奈,只得陪同她一起上山。

大丫鬟拎着一个篮子,跟郊游似的,一路走,一路采花,直走到山上的泉眼附近,见再往上就没有人走的路了,就在泉眼附近采了不少野花。

山下,于管事丢下饭碗,坐立不安。

他着实担心曹氏的胎儿会保不住。

抬头时,他正好看见贴在车厢上的符箓,想到曹氏说就是那符箓害得她又出现问题,虽说这符箓没有也贴到曹氏的车厢上,但其他车子都贴了,于管事想多少还是会对曹氏有些妨碍吧?

于管事转头看向大夫人方向,见丘和宜正在和两个孩子说着什么,心情很好的样子,一咬牙,走到车厢边,伸手就把车厢上的符箓给撕了下来。

大概是于管事心中没有恶意,只是不想曹氏受罪,他撕下符箓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于管事撕了一张,见没事,胆子也放开了,反正撕一张也是撕,剩下的也不用留了。

于管事以检查的名义,溜着车子走了一圈,除了丘和宜的车厢有人守着没有动,其他车厢上的纸符他全都撕了下来。

于管事的行为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但所有纸符都没了,贺椿第一个感到变化,随后其他家丁也发现了这点。

福清拦住于管事,愤怒地让他把撕掉的纸符交出来,说要重新贴回去。

于管事当着福清的面,把所有纸符都给撕碎了,口中还说:“这东西已经害了三夫人再次落红,哪能再留?还是你们真的像三夫人说的,想要害他?”

于管事只说你们,没敢直指丘和宜,但福清等仆人怎么不知于管事指的是谁。

福清看于管事把纸符就这么撕碎了,气得要上前打他。

老道也突然钻出来,一把夺过于管事手中碎纸符,心疼万分地叫:“你这个不识货的蠢货!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老道猛然抬头,眼睛死死盯住曹氏方向,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纸符全部被毁后,那股不祥感更加重了。

曹氏大丫鬟提着花篮回来,她没有注意到于管事那边的纠纷,只快步走向曹氏马车,献宝一样地把装满野花的花篮递给曹氏,满面欢愉地道:“三夫人,您看,这些野花生得多好看,闻起来还很香呢。”

曹氏闻到花香,心情也一下好了许多,在小丫鬟的服侍下坐起身,随手从花篮里挑了一朵紫色小花举到鼻子前嗅了嗅,笑道:“嗯,真的很香,你们等会儿就把这些野花制成香包吧。”

第169章 小花

因为之前丘和宜已经跟老道说过, 他手上的符只剩下一枚, 谁也没想到于管事会为了曹氏两句话就把纸符给揭了还撕了,这时候丘和宜也不好求贺椿再赐给他们纸符。

贺椿见丘和宜车辆上的纸符还在, 只笑了笑没说话。

丘和宜进入车厢后对贺椿拱拱手,“让十一郎见笑了。”

“哪里。”贺椿摇手。

丘和宜如自语一般道:“一开始曹氏闹腾跋扈, 我还以为是她小人得势不懂得遮掩。现在她还这样闹,看来她也知道这个胎儿保不住, 想把这罪名栽到我身上。甚或她一开始就知道她怀的这个胎儿不对劲, 所以就可劲地闹腾,图的想要让我出手对付她?想让胎儿有个‘合理’消失的借口?就是不知道这个于管事是知道她想法想要配合她, 还是单纯地想要‘保护’曹氏。”

丘和宜闭上眼睛:“我们家那位老祖宗还真是想着法子离间我和外子之间的感情……不对!”

丘和宜突然睁开眼睛坐直身体:“孙氏恐怕不止想要离间我和镇青, 她……更想要借此让镇青休了我?”

贺椿不知道当地风俗,没插话。

丘和宜却像是想通了什么,低喃道:“如果有了合理理由, 孙氏就算无法逼迫镇青休我,她也可以向当今请旨。镇青可以暗中反抗孙氏,但他能违抗皇令吗?”

丘和宜想到此处,求证一般看向贺椿, 问道:“孙氏之前也有让镇青与我分开的意思, 但还没有做到如此明显的地步,甚至她现在使出的手段让我闻到了一股迫切的味道。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着急分开我和镇青?”

贺椿竖起两根手指:“要么为了让苏镇青更快有其他孩子,要么就是为了……你。”

“我?”丘和宜眼露迷茫。

贺椿:“你别忘了,那刺客招供说他是想活捉你,而不是想刺杀你, 为此他身上还带了迷昏你的药物。”

丘和宜脑中闪过什么,脱口道:“于管事。”

在刺客被捕招供后,他们就怀疑刺客一个人要怎么把车队之主从那么多家丁仆从的眼睛底下掠走。

就算那是晚上,可在暴动没有形成的防守状态下,想要带走丘和宜,必须要遣开他身边那些家丁,可刺客一个人要怎么调开丘和宜身边大多数的保护力量?

除非刺客有帮手,而且必须是内应。

而那晚,于管事可是借着送信送走了一名最厉害的护卫,又把他带来的剩下的三名护卫全部用来保护曹氏,可以说他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了。

更不用说他今天还撕毁了所有纸符。

贺椿细想,几乎和丘和宜同时摇头:“不会是他,太明显。”

丘和宜问:“昨晚刺客出手时,于管事有没有其他动静?”

贺椿仔细回忆,微微皱眉,“那刺客的行为更像是个人行为,他招供说头目已经停止那晚的一切行动,是他自己想要试上一试。我当时觉得他意志坚定没有说出真话,现在想来,也许他说的真的是真话。”

并不是所有犯罪分子都令行禁止,有些人总是会因为不服上峰命令、想要表现自己等等各种理由导致安排好的事情出岔子。

丘和宜很冷静,“如果是我做安排,我肯定也会做一明一暗两个人。之前我以为曹氏是明,于管事是暗,现在想来,曹氏应该是诱饵,于管事是明,而暗的还掩在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