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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福宁殿(117)

  演罢这场戏,他又是红着眼睛走的。

  他一走,孙太后又靠在床上沉默。

  春江水暖鸭先知,那么宫中风往哪儿吹,又是谁先知?

  自然是那些整日待在宫中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连御药局的人都要看赵琮说话行事?

  孙太后是个性急之人,这要往日,遇到这种情形,她早要砸东西。

  但此刻终因生病,她靠躺着,一动也不想动。

  青茗要劝她,按青茗所想,宫中之人既已开始认同陛下,娘娘不如主动交出御宝,反而使得陛下感激她,娘娘也能过得更好。朝政之事,又何必如此执着?

  青茗尚未来得及开口,王姑姑先道:“你去膳房瞧瞧,娘娘一点东西没吃呢。”

  “……是。”青茗暗咬牙,转身走出内室。

  她一走,王姑姑便坐到床侧,轻声道:“大娘子。”

  孙太后回神,笑得有些无力:“都是谁教他的?魏郡王?赵宗宁?还是谁?何时开始,竟连御医也怕起他来。”

  “大娘子,人心便是这样。从前,陛下不见官员,也不去前殿,尝不到甜头。如今他见了使官,紫宸殿也坐了,尝到了兴味。那日使官山呼‘万岁’的声音,娘娘是亲耳听见的。娘娘以为,陛下还舍得放手?咱们陛下,到底是连先帝都赞过的聪颖。”

  赵琮方才演戏时,孙太后的眼圈未红,此时倒是红了起来。

  她轻声道:“姑姑,我并不想害他。这不合规矩,我心中也难接受。”

  “娘娘想想那武娘娘。”

  “赵琮品格很好,即便此刻我也瞧得出来,他是真心忧我。他倒是无心,心大的始终是他身旁之人,便是派使官去辽国,怕也是刘友钦使坏。刘友钦向来狡猾,恨不得我与赵琮不合,你瞧他那日颠颠进宫见我的模样。且为何赵琮不派别的人,偏派了那谢家六郎去。谢家定也脱不了干系。”

  他们娘娘便是总把赵琮想得太傻!王姑姑无奈道:“娘娘,不管是谁撺掇他,再一日日这般下去,御宝又还能在您手中待有多久?陛下是性子单纯,与其让他再做其他人的傀儡,让其继续痛苦,不如——”

  孙太后痛苦地闭眼。

  白大夫回到御药局,正要回他的屋子,便见一个眼熟的小太监从邓先那处的屋子出来。

  “哎,你等等。”他立刻叫住那小太监。

  吉祥回身看是他,怀中虽抱着药材,却还是规矩地行礼:“小的见过白大夫。”

  “快起,快起。”白大夫知道他是福宁殿的太监,倒也客气,“又来拿药材?”

  “是,秋日已来,药材用的多。”

  白大夫哪敢管福宁殿中药材用得多不多?他笑道:“往后有事,可直接来寻我。”陛下眼看就要亲政,他也得为自己打算才是。邓先都能与福宁殿的太监搭上,他又为何不能?

  吉祥便笑:“小的知道,回去就告诉染陶姐姐。”

  “好好好!”白大夫连说三声好,才放他走。

  福宁殿中,吉祥回来便将怀中药材给染陶看过一回,又说了白大夫的意思,才将药材送去库中。

  吉利是个憨大个,平常除了给小郎君守夜也无其他事好干,茶喜便令他去养小郎君的鸽子。倒也不难,只需日日记得给鸽子喂食,每日清点好数目即可,这差事正适合他。

  此时,他正立在院中给小郎君的鸽子喂食,他亲眼瞧见吉祥去了私库,抱上盛满鸟食的罐子,回身便往他们小太监的住处走去。

  赵琮躺在榻上,染陶心疼地拿凉毛巾给他敷眼睛。

  其实在宝慈殿哭得也不是十分厉害,今日孙太后体弱,赵琮也不好哭得太过。若孙太后与他不是这种对立关系,也不对他行龌龊事,单孙太后这个人,赵琮觉得其实还不错。

  可染陶瞧着便心疼,细细地给他敷眼睛。

  赵琮的手指在榻上无意识地敲打,染陶笑问:“陛下是闲了?可要叫人来给陛下唱曲儿听?”

  皇宫中自然是养有歌儿舞女的,宫外平民老百姓也常去瓦舍勾栏中听小曲。只是这几年,宫中气氛一直有些微妙,很少起舞乐。这些日子来,孙太后与陛下其实也在暗暗交锋,染陶自觉他们已占上风。

  赵琮察觉到染陶这层意思,笑道:“染陶,莫要浮躁。”

  染陶脸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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