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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福宁殿(317)

  赵琮又去看过几回,还去看了一眼县学。

  盐城县的学堂倒是建得不错, 墙边种有兰草与竹子,庭中种着许多桃树。学堂中的教书先生告诉他,这是能结果的桃树,结出来的桃子格外香甜,结果时摘下,拿去集市上卖,赚得银钱,倒还能为学生们买些纸笔。

  赵琮赞许点头。

  正是三月末,桃花还未落尽,孩童们读书的清脆声中,赵琮抬头仰望灼灼桃花,倒是又露出一丝笑容。

  他想,这应当是他来到这里二十一年来,最值得纪念的一个春天。

  盐籍之事渐渐办妥,盐官之事还待慢慢处置,杜誉与钱商的信也从开封寄来。

  杜誉自是自我检讨,并已主动闭门在家不问政事,称一切待陛下回京处置。赵琮又看钱商的信,钱商先说新添官员一事,称已派人从京中来楚州、扬州等地任职,请陛下放心。除此之外,便是与他说杜誉卸职一事,钱商倒是也坚信杜誉绝无行这般之事的可能,却也没有为杜誉求情,只求陛下明察。

  赵琮放下钱商的信,再去看杜誉的信。杜誉很聪明,主动先卸职,也毫不避讳他门生被牵连的事,请他彻查。

  赵琮仔细看了好几回杜誉的信,才将它放下。

  钱商也做过主考官,可钱商几乎无有门生,偏偏杜誉门生众多。

  杜誉当真十分聪明,知道他赵琮并不忌讳朋党、门生,也知道他赵琮的底线,行得一丝不错。

  太聪明并非好事,聪明到琢磨他的心事本是好事,但是琢磨之后为自己牟利便不好。陷害杜誉的人也聪明,知道这么搅一回,身为皇帝的他自会生出其他想法。

  赵琮将两人的信再度塞回信封中,往后靠去,长叹一口气。

  幸好盐籍之事已办妥,明日便与小十一同去杭州,能暂时歇歇脑袋。

  赵世碂与萧棠将尾已收好,两人从盐场回来,路上,萧棠犹豫半晌,开口道:“小郎君,我能否同去杭州?”

  “你不去?”

  “我去啊!”

  “原本我就当你要去的。”赵世碂骑在马上,马慢悠悠地晃着,他也显得很是闲适,他回头看萧棠,“染陶姐姐还未明白你的心意?”

  “……”

  “买的花可送了去?”

  萧棠叹气:“我硬塞给她,她怕是不喜欢,那绢花,才几文钱。”

  赵世碂笑:“你怕是读书读傻了罢,送礼物予心爱之人,从来不问贵重,只问意义。”

  萧棠一愣,暗自一琢磨,是这个道理啊!

  赵世碂再道:“染陶姐姐既未还你,肯定是喜爱的。”

  萧棠咧嘴笑,笑完又好奇:“小郎君,你连心悦之情都不懂,怎的知道这么多?”

  赵世碂心道,活了这么些年,没吃过,还没看过么?看多了,自然就知道怎么哄。他懒得解释,而是一夹马腹,加快速度。

  到李家宅子后,他下马正要去找赵琮,外头佩刀的侍卫进来,看到他便道:“小郎君,有扬州来给陛下的信。”

  怕是司朗的,赵世碂朝他伸手。侍卫放心交予他,赵世碂拿在手中随意看一眼,一看,他便顿住脚。

  上辈子司朗也是赵世晴的夫婿,他不喜魏郡王府,更是厌恶齐国公姜家,赵世晴却对他好。他登基后,只留了赵世晴与她娘、丈夫家的命,若不是赵世元与他嫡出弟弟实在是不得不死,他也会留他们一命。

  司朗是真正的风雅之人,他见过不少司朗的画作与字作,他认得司朗的字。

  这信,不是司朗写来的。

  可从扬州来的信,不是司朗所写,还能是谁?

  定是那位状元郎。

  赵世碂不由冷笑,他直接将信一把揉进手中。不论这易渔是想往上爬想疯了,还是有其他目的,有他在,此人就别想得逞。易渔眼中的欲望与企图心太强,强到已经遮不住。

  难怪总是垂眸不看人。

  赵世碂再冷笑,将纸团掐得更紧,抬脚往里去见赵琮。

  打点好这儿,他们原想从盐城县出发去杭州。

  赵琮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李宅,对李志成的观感倒很是不错。他虽没大本事,做这个守成的知州倒做得挺实在。念及李志成的贡献,赵琮决定先去楚州待上半日,看几眼,再由楚州去杭州。

  由盐城县去楚州行船,很是便宜,并不累人,赵世碂也赞同。

  往楚州去的路上,赵琮有些愧疚地对染陶说:“原想放你回一趟扬州家中,只是时间上头不宽裕。”他心中实际将染陶视为家人,才会抱有愧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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