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回到屋里。靠在熏笼上,跟坐在她身边做针线的采桑和采茵闲聊。
“你们说。男人到底为什么会喜怒无常?前一刻还说得好好的,后一刻就翻脸不认人?”
采茵年纪小,不明白盈袖在说什么,怯生生地不敢接口。
采桑笑了笑,对采茵道:“给郡主沏壶茶送上来。”
采茵忙应了是,赶紧出去了。
暖阁里只剩下盈袖和采桑两个人。
采桑这才小声对盈袖道:“郡主,奴婢说句不该的话,您对谢副相,真是太不放在心上了。谢副相又不傻,而且聪明得紧,怎么会不知道呢?人家时时刻刻把您放在心上,您却只是敷衍塞责,就是菩萨也会激起三分火xing啊……”
“啊?不会吧?我有把他放在心上啊!”盈袖捂了捂脸,心qíng十分复杂。
她真的是把谢东篱放在心上,他是她的未婚夫,她不把他放在心上,是要把谁放在心上?
除了师父以外,谢东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不过她有些怕他,不能像在师父面前那样自如。
而且谢东篱有那种病,她只有对他敬而远之。
采桑叹口气,也许是她看错了,郡主心里确实有谢副相的,毕竟她对谢东篱,和对慕容长青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
她低下头给盈袖做小衣,一边缓缓地道:“郡主不要着急。奴婢觉得,如果您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谢副相说。谢副相对您那么好,您要对他说实话,他一定很高兴。”
盈袖心里一动。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对于谢东篱那种聪明人,耍小聪明是没用的,只有说实话,才能以心换心。
她拊掌道:“采桑你真厉害!我听你的了!”
“郡主说笑了。”采桑莞尔,“郡主是当局者迷,奴婢是旁观者清。”
“采桑你更厉害了,连成语都用得这么好。来,这支绞丝金镯子,就送给你了。”盈袖拉开妆奁匣子,找了一只七两重的绞丝金镯,套到采桑手腕。
采桑吓了一跳,“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郡主我发话,你敢不收?”盈袖斜睨她一眼,自己拿了一本书盖在脸上,倒在长榻上睡觉去了。
……
这一次的正月初五饺子宴,在京城的世家大族掀起了轩然大波。
被邀请的姑娘有四五个都肚子痛。
因皇后齐雪筠和应蓝郡主病得最重,大家也不说什么了,只不过大家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去皇后齐雪筠的饺子宴了。
因此皇后齐雪筠在东元国举行了三十多年的正月初五饺子宴,在永昌五十年的正月初五,正式寿终正寝。
皇后齐雪筠认为都是元健仁认祖归宗,因此挡了她的气运的缘故,对他更是看不顺眼,此是后话不提。
……
元宏帝对皇后齐雪筠和应蓝郡主的病qíng十分关切。每天数次派太医前去应诊,各种好药流水一般往长chūn殿和齐王府送去。
但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然各种好药奉养,但是好得却很慢,各种反复,折腾得皇后齐雪筠奄奄一息。
以至于北齐国的皇帝也知道这件事。马上派特使送国书来到东元国。宣称如果皇后齐雪筠病逝,北齐将遣嫁另一个北齐宗室贵女为东元国皇后,同时要和东元国互派质子。
以前是因为北齐公主齐雪筠做了东元国皇后。北齐才没有要求东元国派质子去北齐京城。
连南郑国都和北齐互派质子,东元国能例外,完全是看在皇后齐雪筠份上。
北齐皇帝的国书一下,皇后齐雪筠的病qíng立刻好转了。
元宏帝站在飨殿。看着元后陈仪的牌位默默出神。
果然齐雪筠还是不能死……
“阿仪,我对不起你……”元宏帝闭了闭眼。只有继续等待了。
皇后齐雪筠的病迟迟不能好转,除了她中的泻药特别厉害以外,跟太医的用药当然很有关系。
不过北齐皇帝心疼自己的妹子,国书一下。元宏帝只能收手了。
当然,齐雪筠虽不能死,却也不能让他们太舒坦了。
元宏帝如今所有的牌都摆在明面上。已经不能再如以前一样了。
他回到御书房,吩咐道:“宣佳郡王和战世荣觐见。”
战世荣便是长兴侯慕容辰麾下大将战天德的嫡次子。曾经是东元国派往南郑国的质子。
这一次南郑国打算要正经的东元国皇子做质子,因此在派遣特使送国书的时候,顺道将战世荣也送回来了。
战世荣从七岁就去南郑国做质子,迄今已经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