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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姝(553)

  当时镇南王算什么东西,齐王在时,镇南王可不敢对朝廷有半点儿不静,人质也是乖乖送来。从不出幺蛾子。

  可齐王一去……皇帝必须要承认,那一场屠杀。杀光了让他不安心的人,却也仿佛让他的大殷朝生了病,变得虚弱不堪,就连延国都敢自立。且还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延国甚至比羌国更让他头痛。

  皇帝脑海中再一次被无穷无尽的回忆充斥。

  “走,去东宫。”

  一时间心烦意乱,皇帝竟然没让人把方容带来紫宸殿。而是直接去了东宫。

  他走得不快不慢,脑子里始终转着各种念头。

  雯姑娘缩了缩身子。踉踉跄跄跟着走,这会儿可没人怜香惜玉,更不可能有人给她准备软轿,纵容她那诸般改不掉忘不了的小毛病。

  到了东宫,宫人们跪了一地,只道太孙在花园喝酒,皇帝点了点头,一群禁军将整个东宫围得水泄不通。

  皇宫里都多了三分风声鹤唳的气氛,可皇帝却没了控制舆论的力气。

  方容果然在喝酒。

  宫中的梨花白,绵长可口,后劲十足,方容喝起来如喝水,万岁爷一到,周围宫人都吓得跪下,方容也站起身行礼,看见雯姑娘,也只是挑了挑眉。

  皇帝看了他半晌,忽然道:“容哥儿,皇爷爷待你……”他说了半句,却戛然而止。

  他想问,他待这孩子好不好,但仔细一想,能说好吗?这孩子生下来身份就不怎么样,因为太后喜欢,他也偶尔逗弄逗弄,后来太子妃赶他走,他也放任自流,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儿子一大堆,孙子更是数不胜数,没精力去对一个小皇孙上心?

  后来这孩子长大,居然没有变得怨天尤人,也没有死去,反而一天比一天聪慧,一天比一天出色,一个人就在羌国和延国闯下偌大的名头,拐走人家的心腹大将,把父亲护得极好,半点儿没受折辱,即便他的身体病弱,只智慧就比所有皇孙加起来更讨他喜欢。

  这时候,他对这孩子好了些,但也是怀着这孩子能为他所用,而且有用的心思。

  皇帝沉默半晌,也只能道:“我以为你向来不重名利,没想到,我猜错了。”

  方容愣了愣,忽然伸手按了按眉心,笑了:“是啊,孙儿名利心太重,太想得陛下青眼,陛下交代的差事,一直想着要尽善尽美,这怎么好,总要给别的兄弟表现的机会……”

  皇帝被噎了下,偏偏他这个孙子说的特别真心实意。

  他以前到偶尔也被这小子噎过,这孩子生性促狭,尤其是对亲近的人,远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文尔雅,他是知道的。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认为——容哥儿不就是拿了卢国公留下来的兵符?那有什么大不了,现在卢国公的旧部还能剩下几个?就是剩下的,又怎么肯为了个兵符就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卖命!

  皇帝嘴唇动了动,却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问,若是容哥儿承认私自扣下兵符一事,那恐怕不能善了。

  他当真要失去这个孩子?

  皇帝把自家那些儿孙们数了一遍,也挑不出第二个像方容这样,又有能力,还很容易抓住弱点,适合控制的‘好’孙子……就算不看这些,人都有感情,他也不是不疼容哥儿!

  义王忽然咬牙,竟落下泪来:“原来,容哥儿你知道自己不是,不是……”

  这话没有说完,皇帝已经悚然。

  周围几个伺候的老太监也吓了一跳。

  方容先是不明所以,忽然一皱眉了然,抬头看着义王,良久才叹息:“王叔……义王殿下给我定了罪?我知道什么?我不是父王的亲子?若当真给我定了罪,一杯毒酒也就罢了,无需多言,反正我这身体,给我杯毒酒了结,反而是解脱。”

  义王深吸了口气:“你不用示弱,也不用狡辩,雯姑娘已经把你私自抢夺卢国公兵符的事情告诉父皇……容哥儿,你就算不是太子哥哥的亲子,好歹也是太子哥哥养大的,叫了我多年王叔,你今天就听王叔的话,和父皇坦白,看在你孝顺太子哥哥多年的份上,父皇一定会留你一命!”

  方容愣了下,半晌,忽然低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我就知道,雯表妹这性子改不了。”

  雯姑娘顿时低下头,跪着往义王身后缩了缩。

  义王护着她,目光闪了闪:“容哥儿,你别伤害这女孩儿,她没什么错,该有个好结果。”

  “我听我家娘子说过,一个人心里有佛,他看别的东西都是佛。一个人心里装着牛粪,什么东西在他眼中都是牛粪,以前我置之一笑,现在到觉得极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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