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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12)

  “卷宗上说,许致愚利欲熏心,为中饱私囊不顾万千将士的性命,将本来该用作军资的药材高价调卖,四处搜刮劣等货填补,罪名犯上扰民,许家满门就地处决,九族株连流放。”

  “可白骨上却写,许致愚年年岁岁,上交的药材都是一等优品,至于交到府衙后何以变成了劣等货,那就仁者见仁了。”

  寄声这回没有发表高见,这一件两件,如果是真,那么那些被掩盖的真相和人,未免也太可怜了。

  同一时间,饶临监狱。

  知辛气度温和,神态又宁静,提心吊胆的被抓百姓不自觉就开始在他身上找起安定来。

  一位小贩模样的人问他:“大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知辛:“快了。”

  小贩锲而不舍:“快了是多快?”

  知辛:“比你想的时候慢些,又比你不想的时候快些。”

  要不是他身份尊贵,小贩估计得烦躁到打人,他刨着头发追问:“小的不明白,还请大师说得更浅显些。”

  知辛笑了笑,摊手做摊牌状:“好。其实说白了,贫僧也不知道,如此含糊其辞,只是是希望施主能明白我有安抚你的心意,却又没有释放你的能力,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请问施主明白了吗?”

  他如此温柔坦诚,即使刚打完一个太极,也让人生不出恶感,不知是谁先起哄,后面的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明白了明白了。”

  睡眼惺忪的狱卒被吵醒,没好气地朝牢里瞪了一眼。

  一群蠢货,都这样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第5章 过往

  仍是初二,子时两刻,饶临官道。

  由于讼师的才能使然,江秋萍叙事平直清晰,余下的案情便都是他在复述。

  “许致愚骨上所参的大员,是如今的粮务州同孙德修。”

  江秋萍犹豫片刻,还是补了一句:“案发当年,此人是崇平仓监督的主长安仓使。”

  除了没有官衔的寄声,坐听的几人对视一眼,各自都领悟了讼师言下的未尽之意。

  仕途十四年,从七品到正三品,若是没有门荫与势力加持,这样风生水起的擢升史,堪称鲤鱼跃龙门了。

  江秋萍:“崇平社戏的案情,大致就是如此了,大人,吴兄、张兄与寄声小兄弟若是没有疑问,那我就开始说榆丰镇的药王集了。”

  张、吴两人摇摇头,寄声刚要说话,李意阑却抢了先机:“既然任阳风筝会已经开了先例,先生不妨就照那个格式,也大概说说崇平许家的情况吧。至于更具体的详情,疑点如何、嫌犯者谁、审问过谁?我们再稍后做讨论。”

  “也好,”江秋萍应道,“许致愚,崇平聚义堂的老板,生年三十七,有一妻一妾,膝下有一子,名叫许别时。一应家眷都在当年问了斩,经钱大人查探,没有幸存者。”

  钱大人就是为了彻查白骨案,被赶鸭子上任的第一位提刑官钱理。此人原来官居宗人府宗正少卿,并非庸庸碌碌之辈。只可惜这五个案子牵连甚广,圣上批准的查案时间又太过严苛,三月之期只够钱理整合梳理,最终没能挖出背后主使。

  不过就是如此,钱理查明的死者身份和现存亲属关系,对于李意阑来说,已经是裨益无穷了,毕竟上面给他的时间,少得像是在开玩笑。

  李意阑边听边思索,覆在斗篷下右手插在左袖笼里,中指无意识中指摩挲着手臂上绑的武器。

  旦角变白骨的原理暂时不详,但崇平的社戏显得更蹊跷些,既然许家没有留后,那是谁,在替许致愚喊冤呢?

  江秋萍见他有些出神,没立刻说话,不动声色地搓了下手,呼出了一口浓稠的白气。

  面无表情的张潮将他的小动作纳入眼底,抬眼看了下江秋萍的脸,见他鼻头发红,显然就是很不抗冻,张潮随身带着酒囊,想都没想就解下来递了过去。

  江秋萍愣了一下,无声地接了,对同僚感激地笑了笑,拽在手中却没有饮用。文人遵礼守法,眼下在议正经事,他不好意思将场面弄得好像是老友在话家常。

  吴金却完全没有他这种顾忌,他平时没注意张潮的打扮,正无聊时见到酒,也不管别人根本不是给他的,情绪立刻就高昂了,咧着嘴根乐呵呵地对着张潮就捣了一拳,随即又翻过来对江秋萍勾手。

  “好啊你小子,居然带着酒。这破天儿真是冻成球,来,江贤弟,给我来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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