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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133)

  他重新出现在银号前厅的时候,寄声还在跟主薄扯皮,见到他愣了一下,心情相当地暗自嘟囔了一句,这么快啊。

  不过对于寄声来说,只要他六哥毫发无伤,查没查到什么不重要。

  回去的路上,江秋萍按捺不住好奇心,从李意阑手里讨来了竹筒,想要一睹为快,可谁料去掉封蜡和筒口之后,拔出来展开的纸条上空空如也,幕后之人相当谨慎,在信函上也做了手脚。

  字迹上的障眼法是王敬元的强项,江秋萍立刻转头去看道士,王敬元接过去闻了闻,没闻出什么气味,便将信纸又卷起来塞回了竹筒里,准备回衙门去仔细研究。

  半道上受李意阑所托,吕川买了个烧饼,接着跟众人分道而行,到友来街去换跟了杜是闲一天的王锦官了。

  一刻钟之后,李意阑五人回到衙门,发现吴金在门口等。

  吴金看见他们高兴坏了,急不可耐地冲过来嘿嘿直笑:“公子,好消息,我们抓到那个扇贩子了!”

  李意阑目光猛地一动,笑意不自觉染上了眉梢,这大概是他上任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一个时刻了。

  一行人兴冲冲地往后院赶去,吴金在一旁唾沫横飞地重现他下午的提心吊胆,大家喜事临门,都不怎么有同情心,一个个的都在笑他。

  此时在他们身后的天边上,风云悄然变色,单薄的夕阳无声无息地在阴云之上忽明忽灭,要透不透的气象,明天会是什么天气暂时还看不出来。

  “之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吴金挠了挠头,继续道,“那人是个哑巴,没吭声,严五大吼大叫的,想要把我们打出去,白兄点了他俩的穴,然后我俩就一人一个给提溜回来了。这会儿严五扔在牢里,扇贩子跟白兄在厅里。”

  江秋萍惊喜地说:“问出什么来了吗?譬如这人的姓名、身份,同伙在哪儿之类的。”

  吴金脸上露出难色来:“没有,他被抓之后的唯一反应,就是白兄问他为什么要把快哉门的百岁铃牵扯进来,他用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对不住’。然后我说将他押到牢里去审,白兄也不准,这会儿两人正跟厅里坐着相对无言呢。”

  那就是在干瞪眼,简直是浪费时间,寄声默默在心里将白见君批评了一顿,接着以己度人地说:“他还真是个哑巴呀,不会是为了逃避刑审,故意装的吧?”

  吴金好笑道:“应该不是吧,白兄不是说他五年前遇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卖东西都是用纸写的吗。”

  张潮一副思考的样子:“也没有人来救他吗?根据目前所有的线索来看,这人在案子里貌似是个关键人物,毕竟我们追查的起点之一,就是木匠院子里埋的百岁铃。”

  吴金觉得有道理地“啧”了一声,摇着头说:“真没有,回来的一路上非常顺利,通行无阻。”

  “顺利”这两个字眼倏忽勾动了李意阑的思绪,吴金这边的情况和银号里差不多,同样是水到渠成、马到功成,就好像那些刺客、死士们一夕之间都从饶临蒸发了。

  这明显不合常理,就好像好钢全用在了刀背上,干的净是些不着重点的事。

  李意阑暗自琢磨到,照情况反推,可能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这人根本构不成威胁,另一种是刺客们眼下脱不开身。

  要是前者那还好说,无非就是这扇贩子和假伙夫一样,拥有一副不怕疼痛的铜皮铁骨,可要是后者事情就耐人寻味了,会是什么状况,才能导致那些原本活跃的影子们无暇他顾?

  李意阑越想心里就越不安宁,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他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白见君的洞察力非同一般,他敏锐地发现吴金离开之后,扇贩子的神色好像轻松了一些。

  果然不多时,这人不再垂眼装石雕,而是安静地抬起眼睫对视过来,微笑了一下,接着用衣袖擦掉了残存的水渍,又写了一行字:“是你吧,五年前在西疆城中赠我铃铛的主顾。”

  这人的年纪应该不轻了,但肤白俊秀、面净无须,仍然是个令人瞩目的美男子。

  尽管此人害快哉门沾了一身腥,但白见君对他却没什么恶意,心里更多的反而是好奇。

  平心而论,以这人的气质和才华,一看就是名门望族出身,给人的感觉就该是埋首在高阁里做学问那种,而不是在街头装神弄鬼,利用和蒙骗天下人的大案钦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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