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清平乐(171)

  “而且此君令消失了十几年,在平乐案后也失去了效用,不过是一双蒙尘的铁块,要不是张潮搜出了这个,谁能想得到会有人打它的主意?我猜宗人府恐怕至今都不知道,府库里少了这么一样东西,小材大用,何乐而不为呢?”

  吴金底气不是很足地说:“但如果是密语,不说朝廷,单就我以前待过的火器营,加密的法子就一大堆,背后的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招惹宗人府呢?”

  “因为它特殊吧?”白见君是旁观者清,悠闲地说,“所有人一看就它就会想起那个袁祁莲,就像我刚刚看见那杆枪身,就知道你们大人是胡久行一样。”

  “前辈的意思是,”李意阑说,“有人在引导我们,将幕后者往袁祁莲那一脉的方向想,是吗?”

  白见君可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他端起茶碗闻了闻清香,说:“反正我有这种感觉。”

  李意阑去看江秋萍,后者幅度极小地对他点了下头,互相心照不宣,李意阑便诚恳地笑道:“老实说,其实我也有。”

  寄声的上下牙板刚嗑到瓜子,一声脆响被他及时扼杀,他将瓜子丢进壳堆里,过来凑热闹道:“谁引导我们,冯坤吗?诶哟这老匹夫可真高明,将屎盆子扣到死人身上,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佩服佩服。”

  这话虽然大不敬,但也不属于空口无凭。

  在慈石和百岁铃等线索出现之前,他们空口怀疑首辅,可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其他的干系暂时不明了,但中书省的那位朱大人真真确确是个冯党。

  只恨饶临山高水远,没法立刻去落实。

  王敬元在他们交谈的期间,自顾自用茶刀从令牌上剐下了一团黑垢,然后顺手捻来一张宣纸,压着茶刀将垢泥在纸上蹭开了。

  接着他点燃近处的烛台,端起宣纸将有泥的那块地方悬在火苗上方烤灸,很快那些暗红色的痕迹就变成了黑色,可等王敬元将纸挪开之后,黑色又迅速恢复成了暗红。

  遇火变色是朱砂的特性,而朱砂又是红印泥的主料之一,王敬元的确认进一步推进了李意阑的设想,这枚此君令绝对沾过印泥。

  李意阑因着自家大哥的缘故,很难将冯坤往好处想,他阴暗地说:“那好,现在就先假设,这令牌是首辅命人从宗人府取出,又通过某些途径联系上了军器监的旧部,两边一方出权、一方出力,进而达到互利共赢的目的。”

  “那他们双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们现在理一理。”

  “军器监想复仇,根据民间关于平乐案的说辞,他们真正的仇人是太后,但皇宫守备森严,所以他们需要一个能够帮助他们向内渗透的助力。而首辅无疑拥有这个能力。”

  “再说首辅,其对下要处理庶务、对上要督贡内廷,权力之广泛覆括天下,要在内廷安插几个眼线易如反掌,可在剪除敌对势力上却有太多掣肘,所以他需要一批‘与他无关’的杀手。”

  “这样相互利用的关系便就达成了,前五桩案子是军器监的旧部在帮冯坤削弱柳党的势力,而冯坤承诺给军器监众人的好处,也许是夭折了,也许是还在酝酿之中,总之凭我的直觉,白骨案应该不仅仅会止步于饶临的寒衣案。秋萍,你们怎么看?”

  事实证明李意阑的直觉确实准得惊人,只是钦差还在一百里地之外策马狂奔,所以暂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有时竟然如此的料事如神。

  知辛作为临时被拉进来旁听的闲人,十分安分,基本是哪个说话他就去看哪个。

  眼下他看李意阑侃侃而谈,语气平稳连贯、滔滔不绝,跟私下里话不太多的样子有些不一样,好像显得更聪明,浑身也多出了一种惹人瞩目的锋芒。

  知辛听他在军器监和首辅之间来回绕,自己本来对这双方都不甚了解,可一股脑地停下来竟然有种“很有道理”的强烈错觉,好像事实本来就该是那样。

  如此盲目就听信一个人片面之词其实有些危险,可这时知辛不仅没觉出危险,反而还觉得这样的李意阑让人……目不转睛。

  眼下其他人他一概没看,所以那个目不转睛的“人”只能是他自己。

  当这份痴念被知辛自己察觉到的时候,他挪开了视线,这回没有念阿弥陀佛,倒是心口砰砰地跳得厉害。

  碍于人心隔肚皮,江秋萍对他内心的波澜起伏毫无感应,只是来来回回地将李意阑的话在心里捋了几遍,最后摇了摇头。

上一篇:上神来了 下一篇:秦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