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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177)

  钱理摩挲着公案的光滑的桌沿,摇着头说:“关键证据还没有出现,此刻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谁敢说那纸条是黄泉生写的,那主谋就一定是冯阁老?不能这么武断。”

  许之源颔首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钱理站起来说:“先去会一会这位黄主薄。”

  因为要去的是首辅的官邸,钱理刻意坐上了他的四抬小轿,轿箱晃晃悠悠地穿过街巷,在末时初抵达了目的地。

  不过他来得不是时候,门房恭敬地告诉他,黄主薄一早就陪阁老到午门东侧去了,钱理要是不急,就请直接去东侧门寻,要是不急,就请留下拜帖,等主薄回来了,这边立刻差人去府上请。

  钱理想了想,还是留下了拜帖,他纵使有再大的权力,也不敢去午门与人争辩。

  那儿值守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当年李遗那么受宠,还不是在那儿被一个宦官推到摔死,钱理嘴上说是豁出去了,可对于积威百年的皇室深宫,他还是自骨子里存在着畏惧。

  接着他回到大理寺,很快发现老天爷还是公平的,会客那边的确扑了个空,可是寻找扇贩子这边,却始料未及地迎来了线索。被派出去的捕役当中,有一名带回了一位知情人士。

  来人是个瘸腿的中年汉子,有些瘦弱,杵着拐杖,皮肤黝黑而粗糙,一看就是在烈日下营生的行当。

  据他自称,十三年前他是负责建修皇陵的巡防营士兵,而皇陵当中的许多机关暗道都是出自于军器监,所以他认识画中的男人。

  捕役向钱理转述道:“大人,他说那个画中人,是当年军器监的监察使。”

  ——

  午时五刻,饶临衙门。

  经那坊主确认,假伙夫就是那名叫阿宁的伙计。

  到这里就没他什么事了,李意阑让人将他押下去,暂时先拘在了牢里。

  至于那个尚不知道名字真假的袁宁,因他伤得实在够重,掐人中和泼凉水都不管用,一堆人对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囚犯束手无策,一刻钟之后,李意阑只能让衙役将他先抬回了牢里,再请大夫去瞧瞧他醒不过来的原因。

  退堂之后就到了饭时,李意阑催着其他人去吃饭,尤其是张潮吴金,因为饭后他们需要即刻启程,走一趟扶江,将那名营官和慈石相关的人都带过来候审。

  寄声就是扶江人,一听就想跟着回去,去抓人只是顺便,他主要是想回英雄寨踏个山风,可想起李意阑又离不得他,就立刻在心里大肆感叹自己真能干。

  王敬元没有等李意阑吃饭的敬意,跟着吴金屁股后头就跑,开溜之前不忘他的小兄弟,一个劲儿地喊寄声。

  寄声说:“你去吧,我等六哥一起。”

  王敬元觉得他不会享受,教训道:“你可别等他了,你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让他清汤寡水地看着,你于心何忍哪。要我说,他就该和大师一起吃饭,两人都是小葱拌豆腐,这样才公平。”

  李意阑听前半截,觉得这伙人可太吵了,听到后半段,忽然又觉得王敬元挺会说话,于是就笑着附和起来:“是啊寄声,你于心何忍。行了别贫了,你们都去吧,我稍后就来。”

  大家确实也饿了,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客气,屋里很快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刚刚被道士点名的两个。

  李意阑看了知辛一眼,还没开口对方就会意了,诙谐地笑着说:“我等你,反正小葱拌豆腐也没人稀罕,早去晚去都是那么满的一盘。”

  李意阑笑得不行:“别说了,越听越感觉自己凄惨。”

  知辛挑了下眉,果然打住了,只是悠闲地走过来说:“你这是有什么比吃饭还着急的事?”

  李意阑坐在书案前,舀水研开墨,捻来一张纸提起写了起来,他边写边说:“没什么事,就写两封信,一封给扶江县令,让他协助张潮他们拿人。另一封给我师父,问问袁祁莲的事。”

  第一封不能不写,不然有时强龙难压地头蛇,张潮和吴金不好办差,可这第二份就让人费解了。

  知辛停在书桌前面,拿起他放下的墨石慢慢地磨了起来:“息心观路途遥远,寻常人也未必进得了山门,你这信要怎么送?”

  李意阑落下的笔势一顿,笑了笑说:“没有信鸽确实难办,其实最好的人选是寄声,他随我上过山,也有自保能力,不过我不用问都知道他一定不肯去,所以我打算飞鸽传书到英雄寨去,让寄声他爹去帮我合计最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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