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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49)

  这怀里的东西还没捂热呢,就被人盯上了,江秋萍又惊又怒,一方面是震惊于对方神速的反应机制,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他们再不济也是提刑的属官,三品都镇不住的蠢蠢欲动,可见对方有多嚣张。

  还有,这些人光天化日地想对他们干什么,跟踪?夺物?还是杀人灭口?

  江秋萍揣着一肚子惊疑,将栗子吞进嘴里,接着作势低头去吐壳,悄声问道:“怎么了?”

  张潮已经收回了目光,嘴皮子掀动的幅度很轻:“三次了,我感觉有人在看我们,但没条件细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也许是我想多了。”

  江秋萍没他这么敏锐的洞察力,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张潮不是疑神疑鬼的人,他愿意相信同僚的判断,稍作沉吟后拿了个主意:“小心驶得万年船,就当是有来应对。天快黑了,路上人要变少,咱们别回衙门了,直接去城门口。”

  主街上人多,道宽视野广,不像衙门还要经过小巷,到了城门让人护送着往回走,不失为最稳妥的路线。

  张潮点了点头,做戏做全套地买了两斤栗子,揣上后再度加入了行人的队伍。两人绷紧了精神,眼观四路、脚步匆匆地往东门而去。

  在他们身后,两名货郎打扮的路人不断在各个摊位间摸看着前行,他们并无交流,看起来根本不认识。

  可走着走着,首饰摊前的那人忽然顿住了脚步,另一个侧脑勺上长了眼睛似的旋即也刹住了脚步,顺着前者的视线看去,跟着脸色腾地变了。

  那里是通往衙门的青砖道,日已西沉,正是归家的好时辰,可那两名官员却没走这条回去的路,反而是沿着主街急急而奔。

  他们发现了!

  货郎们的目光阴沉地对上,于静默中传递出一种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接着其中一人悄然退到油纸伞摊后不见了,另一人则加快了跟踪的脚步。

  半柱香后,前方的路上传来了一阵惊慌,张潮引颈看去,发现是一辆驮着货的牛板车失控了。

  人们纷纷朝路边退让,他伸手去揽江秋萍,以免被人给冲散了,可手伸出去却扑了个空,那阵虚无的挽捞感让他脑中“咯噔”一响,后背上顷刻就覆满了寒气。

  那牛车是声东击西的诡计,真正的危机近在咫尺!

  张潮猛地扭头去看,眼中的世界登时慢了下来。

  江秋萍离他不远,只有一臂之遥,不知道是被人撞到了还是拉扯过,整个人呈倾倒之势,双手为了所求平衡而徒劳地挥舞着,完全是个防御为零的处境。

  更别说他的肩膀上还搭着一只手,那指节异常宽大,是一种手掌极富力量的表现。

  顺着那只手臂往上,张潮看到了一张平凡的面孔,可上面的眼神却闪着一种得逞的冷酷。

  张潮看不见江秋萍的后背,可他的心脏却不自觉揪了起来,如果他是杀手,他绝不会错过这一道毫无防备的后背。

  江秋萍仍然在跌倒中,可他的表情迅速从惊惶变成了隐忍的痛苦,应该是遭到了攻击。

  张潮目眦欲裂地冲了过去,他想喊、想骂、想嘶吼,可那些情绪只是他内心的写照,危险之中的时间永远仓促,短暂到连发泄的时间都没有。

  江秋萍瞬间爆了一身冷汗,有人在他右边的肩胛骨下面刺了一刀。

  “今天会死在这里”的念头几乎吓破了他那颗半生只跟温柔的之乎者也打交道的心脏,江秋萍痛而不舍,脑中甚至还有悔恨,恨自己不该趟这趟浑水。

  可想是这么想,他的挥舞的双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按住了右腹,之前离开木匠的院子时,他就将东西都揣在这儿了。

  刀尖还在往血肉深处递进,这个动作一眨眼就能完成,货郎打扮的杀手下手稳准狠,迅速挑开了江秋萍压着的衣角,从他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布包。

  江秋萍试图抗争,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杀手眼中此刻已经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货郎冷哼一声,一边加重了下刀的力气,一边抬眼去锁张潮的路径,打的算盘是结果完这个就去杀那个。可谁知道他的眼神才放出去,就被一柄上翘的刀鞘给拦住了。

  张潮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局势,因此是看见变故的第一个人。

  旋刀破局的是一个黑衣女人,个高面冷,手里握着一把没出鞘的纤长弯刀,她之前就站在那里,另一边还牵着一匹棕色的马,只是张潮心有所系,没有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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