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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众(103)

  掌中的温度急速攀升,邵博闻一边回味一边可惜,一边还在想怎么跟孩子jiāo代,因为没有防备,被常远骤然一推,登时跌了出去。

  苍天绕过谁。

  他偷袭的时候常远在洗手,这会儿推他便带出了一捧水,洒在瓷砖上打滑,成年男人qíng急之下的推力不可小觑,他挣扎了一下仍然没能站稳,脚底一抽后脑勺直奔门框,一眨眼就进行了一次力的相互作用。

  木质的门套内部大概有些空腔,发出了一声巨响,那动静听得常远都牙根一酸,刚准备起跑的虎子也被吓一跳,惴惴地站在原地浑身一颤,继而打了一阵哆嗦。

  这还不算完,很快邵博闻屁股也着了地,对于卫生间来说过长的腿跐溜出去,又踹倒了几个套在一起的塑料盆,盆子咣当咣当地散开,车轮似的滚向好几个方向,一个带倒了洗衣液,一个撞到了常远的腿,简直就像一场灾难。

  肇事者弯成一只大虾半躺在地上,低着头,用手捂着后脑,另一只手撑在地上,不知道是撞狠了还是怎么,半分钟里一动没动。

  常远立在风bào中心,有些目瞪口呆,像是没料到蝴蝶效应这么可怕,又像是有些担心,不过他终于意识到了水资源的làng费,伸手把开关压了一下。

  关了水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下巴瞅了瞅邵博闻捂住头的手,见指fèng里没有血,才用鞋尖踢了踢他的大腿,说:“起来。”

  邵博闻还是不动,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抽气声。

  头上不是闹着玩的,因为那一声着实有点太响,常远心里咯噔一响,脑子里弹出“脑震dàng”,他蹲下来扶了邵博闻的肩膀,问他怎么了。

  这就是qiáng行扭瓜的报应,邵博闻不是装的,是真的不太好。

  他个子高,体重不轻,惯xing自然也大,撞得地方又还是头部,那一下过后眼前都是黑的,虽然很快缓了过来,但还是晕头转向,他晃了晃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事,你别动我,坐会儿的,晕。”

  他的五官皱在一起,忍痛的表qíng不似作假,常远gān站了一会儿,心里隐隐的开始后悔,不该随便推他,浴室格局狭小,又到处都是构件,这儿一根拖把那儿一座马桶,想想也确实危险。

  他被池玫教得四讲五美,道歉霎时到了嘴边,又反应过来是姓邵的活该,忽然凑过来吻他,便连忙住了嘴,可是自己嘴上拒绝,心里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么看来也不是东西。

  手指上的剧痛过去之后,变成了钝炖的灼胀,常远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患处皮肤紧绷,俨然已经肿了,不过他没在意,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这种婆婆妈妈的心态让他非常焦躁。

  他平时不这样,甚至称得上gān脆,拿詹蓉来说,他看得出这姑娘对自己有好感,所以工作里也十分注意,从来不过度照顾她,给人一种殷勤的错觉。再说他妈池玫,他最近狠下心,便也一个电话都没去,那边风平làng静,看样子也过得不错。

  唯独对于邵博闻和他的感qíng,他天天拧巴得像个麻花,放不下,又不敢上,憋屈得连对话都不知道怎么接。

  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个让自己如此患得患失的人,其实也不容易,有那么一瞬间常远恶向胆边生,心想邵博闻非要qiáng求,那就如他所愿算了。

  等到有一天,邵博闻切身体会到照顾一个终身病人的艰难险阻,不需要自己躲闪,他就会自动知难而退了。

  可是这样又何必呢?他喜欢这个人,希望他能被善待,不想伤害他,或者被他伤到。

  沉默在小小的空间里蔓延。

  常远满腹心事,邵博闻却趁火打劫,往他身上一歪,直接倚上了。

  他可不是能小鸟依人的体格,常远单膝蹲着,重心并不太稳,被他一靠差点歪出去,撑着洗脸台的墩子才稳住平衡,心里乱得长糙,他的初衷可不是蹲在这里跟邵博闻相依相偎,而是跟他形同路人啊——

  他捅了捅邵博闻,说:“你屁股又没伤着,坐好了,别靠着我。”

  邵博闻嗓音低沉:“我晕。”

  常远拿不准他话里有几分真,但这么难兄难弟地靠在一起显然不妥,距离太近,再被突袭仍然连个反应时间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快被虎子泫然yù泣的目光看得想就地消失了。

  “换个地方晕,你儿子要尿裤子了,”常远没有同qíng心的将他的胳膊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准备拖去客厅里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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