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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众(173)

  但是对于长期在工地泡着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裂fèng不算大事,常远曾经见过一站地铁施工,导致周围小区的墙壁裂fèng足以塞进一个拳头,连他都心惊胆战的视觉效果,检测报告却表明不影响结构安全,砂浆一填补抹平又接着住人。

  由此可见按照建筑设计要求来施工的建筑主体有多稳固,可惜真正能按图jiāo底的楼是凤毛麟角。

  “你们不要太担心,”常远安抚道,“看起来暂时没什么大问题……”

  胖子媳妇儿想起那裂fèng便满脑子全是灾难片,听了这话下意识就当成是在推卸责任,她眉毛一挑就要挑衅,常远忙不迭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她先听完。

  “但这个事肯定尽早解决了好,如果确实是这里施工导致的,那么说明施工手法不合理,因为通常在这个阶段是不会出现这种结果的,我们施工也不是儿戏,随随便便叫来两台挖土机就开始刨坑,我们前期有计划,全程有监测的。”

  微妙的是监测仪器目前并未显示出异常,所以沉降的原因可能比想象的复杂。

  常远耐着xing子解释,“有问题负责人不会不重视,我说得难听一点,哪怕他不想赔你们的损失,这个工地是他们自己的利益,真有问题叫停绝地比紧急刹车还快,这样你们房子的fèng隙至少不会继续扩大。但问题是,你要怎么证明裂fèng跟这里施工有关系?”

  胖子哪知道怎么证明,他一个普通老百姓,在这个城市办个居住证的手续都觉得用尽了洪荒之力,更别提这跟他本行风马牛不相及的行业,要不是物业这么说,他这会儿估计还在小区的物业里死磕。所以他听完想反驳,然后发现自己真的是人云亦云、没有根据。

  不过他仍然在做最后的辩解:“但我在这儿住了两年,房子都好好的,就你们这坑越挖越大,fèng才开始出现的,再说周围就你们一个工地在活动,也没其他什么了。”

  “你们其实是对的,”出乎胖子意料,常远很坦然地承认了,他正色道:“但依据不能是‘谁说’、‘我觉得’、‘我认为’,你得拿出具有法律效力的东西来。”

  要知道即使有,开发商有时都会选择装聋作哑,或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更遑论没有。

  胖子就像被迫打开了一个浑然看不懂的新世界,满头雾水地叫苦,“那这玩意儿我得去找谁弄?都需要哪些东西诶?”

  这个时代有个平价通用且博学多才的智囊,日常生活中的大部分问题都从中能找到答案,部分不日常的也已经有了现成的集思广益,可惜很多人没有自食其力的习惯,常远说着掏出门禁卡“滴”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问百度吧,”他说着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身朝大门左边指了指,“要是有查不到的东西,你可以打第二个投诉电话。”

  施工铭牌上有两个投诉电话,第一个项目负责人是王岳,第二个监督员是他,但是基本上没因为投诉响过,人们平时不会注意,一出事也就直接打政府部门电话了。

  张立伟果然没影儿,王岳还在办公室,正打算走,见了常远就失忆,还笑着跟他打招呼,“小常,都下班了怎么还回来了?”

  常远被邵老师哄得心平气和,他刚上完课,暂时不打算委屈自己,关系差就差,就像邵博闻说的,等他“年轻”够了,自然就老成了,至于现在,就先爱咋咋地吧。于是他随心所yù地回了一句高冷的“嗯”,然后感受着一股放肆却幼稚的舒慡,越过王岳直奔坑里去了。

  他明天约了安监局的人吃饭,这事儿是张立伟舅舅该做的,既然他做不到,常远可以帮他一把,但是他拒绝买单,因为他没钱。

  王岳看这小样儿从自己跟前掠过,像是出去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假和平都不屑于维持了,还笑着的嘴角忍不住神经质地抽了两下,他心想小狗日的,给脸不要脸!

  隔了小半座城,邵博闻不知道有个刁民在骂他是狗,像他这种八面玲珑的人,一般是不会让问题以不了了之作为结局的。

  白衬衫上去之后没再下来,他只好去就山,上去谈谈,他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车里永远备有一套正装,随时能人模狗样。

  谢承见他大佬提着袋子出去没多会儿,回来就变成了一个老板,不知道去了就近哪家旅馆的钟点房,头发还没gān透,少了点毛躁多了些一丝不苟,从刺眼的日光下走来,半小时之前接地气全然褪去,看起来十分衣冠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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